稻穗三号苏若雪递来杯热茶,指尖扫过他手背,带着织机旁特有的暖。
顾承砚接过茶盏,茶雾模糊了他的眉眼:滩簧《茧火谣》的副歌部分,原先是蚕儿眠,茧儿圆,改成稻穗弯,仓儿满他屈指敲了敲桌面,休止符的节奏——两短一长,对应稻-穗-三他转向盲琴师,刘师傅,劳烦您教那些艺人,唱到这儿时,用三弦拨出这个节奏。
盲琴师抚弦而笑:顾先生这是拿戏文当密语,妙。
三日后,江西的加急信鸽扑棱着翅膀撞进工坊。
顾承砚捏着染了茶渍的信纸,嘴角终于扬了扬——当地农会照着通风管理图排查,在景德镇米行后巷的青砖墙里,挖出了藏着二十车军粮的暗仓。
雪停的深夜,顾承砚独自留在工坊。
炉火将熄未熄,那幅灯影交错的布被他摊在膝头。
跳动的火光里,他突然眯起眼——布面原本的金线纹路间,竟浮起细密的点阵,像落了层细碎的星子。
他摸出随身携带的摩尔斯码本,逐点比对。
当译出最后一个点时,他的手猛地一颤——救过我,三个墨色斑驳的字,像被人用指甲刻进了布的肌理。
原来她们...他的喉结动了动,指尖轻轻抚过那些点阵。
他想起半月前,织娘阿秀烧家书时落的泪,想起老周的女儿把蜡纸贴得那样仔细,想起所有在新生布里织进纸灰、炭屑、甚至血渍的手——她们说在疗愈创伤,可原来,她们是在用最笨拙的方式,替那些不敢记、不能记的人,把往事织成不会褪色的网。
承砚?
苏若雪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夜露的凉。
她抱着叠新收的新生布,发梢沾着未化的雪,明早要整理这批布,你看...要不要先挑几幅送去夜校?
顾承砚抬头,见她怀里的布卷最上层,有块靛青布角泛着奇异的微光——像是有什么字迹,正随着她身上的热气,在布面下缓缓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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