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路
顾承砚望着窗外的黄浦江。
一艘挂着宁波船旗的货轮正逆水而上,船身吃水很深,压得缆绳绷成直线。等梅雨一过。他转回身,目光扫过账房里叠成小山的回执单,我们要让这条丝路,一直通到江西、湖南去。
苏若雪的指尖停在那页回执上。
她忽然想起前日在染坊,秀芬的娘托人带信来,说小坞村的桑树抽了新叶,绿得能滴出油来。
要变天了。青鸟突然抬头。
他望着窗外铅灰色的云,梅雨季要提前。
顾承砚走到窗前,伸手接住飘进来的第一滴雨。
雨丝落在掌心里,凉丝丝的,却裹着股温热的潮气——那是从嵊县方向飘来的,带着新茧的甜香。
更远处,隐隐传来马蹄声。是信差?还是运茧的独轮车?
没人说得清。
但顾承砚知道,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关于三批鲜茧已启运的消息,关于那条丝路正在雨幕里抽丝的消息,关于那些不肯低头的蚕农,终于织就了一张网的消息。
雨越下越密,打在青瓦上发出碎玉般的响。
顾承砚望着江面上渐渐模糊的货轮剪影,把那包双宫茧轻轻放在账房最里层的檀木匣里。
匣底铺着层新晒的桑皮纸,纸上用墨笔写着:丝若不断,心自相连。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