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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子同袍'刻第一页,'与子同泽'刻第二十页...这样就算账本被搜走,他们也看不出门道。"
苏若雪的笔尖在账页上轻轻一点:"好。"墨迹晕开时,她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明早茶馆的说书先生要开新篇...您要不要?"
"让他们多嚼几句'顾某人收到警告信'的闲话。"顾承砚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嘴角勾出抹若有若无的笑,"风声传得越广,蛇就越坐不住。"
晨雾漫进窗户时,青鸟的湿鞋印还留在青石板上,像一串深浅不一的问号。
而顾承砚知道,等太阳升起,这些问号都会变成刺向敌人的刀。
商会顶楼的水晶灯在晚风中晃出细碎光斑时,顾承砚正端着红酒杯站在楼梯转角。
楼下宴会厅里,留声机放着《夜来香》,荣胖子的大嗓门混着银匙碰杯的脆响飘上来:"顾先生那信我可听说了,要真有吃里扒外的——"他拍桌子的动静震得水晶灯晃得更急,"老子第一个揪出来沉黄浦江!"
顾承砚垂眼抿了口酒,酒液在舌尖泛起苦意。
三天前他让茶馆的说书先生把"内部警告信"的风声散出去时,就料到会是这副热闹景象。
他捏着杯脚转了半圈,目光扫过宴会厅里的人影:穿墨绿缎面马褂的是福源米行的周老板,正拿丝帕擦额头;穿西装的李仲文端着酒杯往女宾席凑,喉结上下滚动的频率比平时快了三倍;最角落里,张老板的手指在桌布上敲出急鼓点——和三年前他偷改绸庄进货单时的小动作一模一样。
"顾先生。"苏若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布料摩擦的窸窣。
她换了件月白旗袍,领口别着枚翡翠胸针,是顾承砚上个月从典当行赎回来的她母亲遗物。"账房那边..."她压低声音,眼尾的泪痣在暖光里颤了颤,"我得先去查查。"
顾承砚转身时,袖口蹭到她腕间的银镯。
那是苏若雪管账房时,他亲手挑的"长命锁"样式,刻着"持筹握算"四个字。"去吧。"他轻声说,"有什么不对,立刻让人来叫我。"
苏若雪走后,顾承砚端着空酒杯下了楼。
李仲文眼尖,立刻挤过来:"顾先生,您可千万得信我!
我李仲文在上海滩混了二十年,什么时候干过吃里爬外的事?"他的手指勾着顾承砚的袖扣,指甲盖泛着不自然的白,"上回三井洋行找我谈棉花生意,我可是推了又推——"
"李老板急什么?"顾承砚笑着抽回袖子,指尖在他手背轻轻一按,"真金不怕火炼,等查清楚了,我亲自摆酒给各位赔罪。"他扫过李仲文瞬间绷紧的下颌线,心里的算盘又拨了两珠。
此时二楼账房里,苏若雪正把最后一本暗账合上。
煤油灯芯"噼啪"爆了个火星,照得账页边缘的《无衣》暗记泛着淡金。
她翻到五月十七日那页时,笔尖突然顿住——汇给"康纳信托"的三万两白银,附言写着"绸缎样品款",但暗记里"与子同泽"的刻痕却深了半分。
她摸出随身携带的铜制放大镜,凑近些看:汇款单上的英文字母"or",最后一个"r"的尾巴比寻常多了道钩。
这是青鸟上个月给的情报——所有日资伪装的英资机构,英文签名都会有这样的暗记。
苏若雪的手指攥紧账页,指节泛白。
她想起今早顾承砚说的"把篱笆扎紧",想起三年前自己躲在账房里算错第一笔账时,他蹲下来替她捡算盘珠的模样。
她深吸一口气,从抽屉最底层摸出枚刻着商会钢印的木印,"啪"地盖在汇款单上——"冻结"两个字像道铁锁,将三万两白银锁进了暗无天日的账户。
等她写好纸条让丫鬟送给顾承砚时,窗外的月亮已经爬到了法租界的钟楼尖上。
顾承砚是在宴会厅后巷的梧桐树下收到纸条的。
夜风卷着梧桐絮扑在脸上,他借着路灯看清楚"康纳信托日资暗记"几个字,喉结动了动。
转头时,正看见李仲文从巷口的黄包车上下来,怀里揣着个用油纸包着的长条形物件——像极了三井洋行特供的樱花木烟杆。
"顾先生好雅兴。"英国商会代表乔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夹着股雪茄的甜腻味。
他穿着剪裁精良的藏青西装,怀表链在路灯下闪着冷光,"听说你们遇到了点麻烦?"
顾承砚把纸条收进西装内袋,转身时笑得温文尔雅:"麻烦倒谈不上,就是发现几个总往日本人怀里钻的。"他从口袋里摸出张折好的名单,"乔治先生,这几位买办最近和贵国的'康纳信托'走得很近——"他顿了顿,"要是他们出了什么事,可别说是我们中国人不讲规矩。"
乔治接过名单的手顿了顿,蓝眼睛里闪过警惕:"顾先生这是..."
"不过是提醒朋友。"顾承砚拍了拍他肩膀,转身往宴会厅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