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那片熟悉的、脉络清晰的银杏叶时,老吴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变得如纸一般惨白。
他的嘴唇哆嗦着,仿佛看到了来自地狱的幽灵。
那是一种源于骨髓的恐惧。
“这……这个东西……怎么会在你手上?”他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指着顾承砚,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怪物,“你……你是……‘曙光计划’的人?”
“曙光计划?”顾承砚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全新的名词,他不动声色,只是加重了语气,反问道:“你认为呢?”
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反而让老吴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猛地将顾承砚和苏若雪拉进屋内,然后“砰”的一声死死关上门,还插上了门栓。
他靠在门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满是冷汗。
“疯了,都疯了……”他语无伦次地低吼着,“那个组织早就死了,早就被连根拔起了!为什么还有人拿着它的信物出来走动?它的影子还在,它的影子一直都在!”
顾承砚趁势追击,步步紧逼:“既然你知道‘曙光计划’,那你一定也知道,‘07.18’这个日子,代表着什么?”
老吴的身体又是一震,他抬起头,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看着顾承砚,迟疑了许久,仿佛在进行一场天人交战。
最终,他像是泄了气的皮球,颓然地坐倒在椅子上,声音嘶哑地开口:“代表什么?那代表着一切的开始,也代表着一切的结束。”
他顿了顿,眼神飘向窗外,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那不是简单的失踪案,孩子。‘07.18’,是‘曙光行动’的正式启动日。而林芷兰小姐,就是那次行动最关键的一环。所以,那也是她……最后一天活着出现在公众面前的日子。”
“曙光行动……”苏若雪在一旁低声重复着这个词,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之前收到的那封署名“林芷兰”的电报。
她展开电报纸,指尖落在了最下方的日期上。
电报的拍发日期,用汉字大写着:柒月拾捌日。
她倒吸一口凉气,抬头看向顾承砚,声音里充满了震撼:“承砚,你看……”
顾承砚接过电报,目光与老吴的话、徽章上的数字三者交汇,瞬间形成了一条完整的证据链。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豁然贯通。
“这不是巧合。”苏若雪低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栗,“从电报到徽章上的划痕,这是有人在引导我们,用芷兰的名义,告诉我们当年的真相,是从‘曙光行动’开始的。”
从老吴家出来,夜幕已经降临。
申城的夜晚比白日更加喧嚣,霓虹灯的光怪陆离,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
回到商会的临时据点,顾承砚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点燃一支烟,辛辣的烟雾缭绕在他英挺的面容前,让他的表情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老吴提到,‘银杏叶’的残余势力,至今仍有秘密集会。”顾承砚缓缓吐出一口烟圈,“他无意中透露了一个地点,法租界的一家名为‘夜莺’的爵士酒吧。今晚,那里就有一场聚会。”
“我跟你一起去。”苏若雪立刻说道。
“不。”顾承砚断然拒绝,他掐灭烟头,眼神锐利而坚定,“那里太危险,你不能去。‘曙光计划’的复杂程度远超我们的想象,牵扯到的人,恐怕能量通天。你留在这里,替我梳理所有线索,并且,万一我没能回来,你要立刻带着所有东西离开申城。”
他的话语不容置喙,带着一种安排后事的决绝。
苏若雪还想争辩,却被他沉静而充满力量的眼神所制止。
她知道,这是他保护她的方式。
当晚,顾承砚换上了一身侍者的白色制服,头发用发蜡梳得一丝不苟,整个人瞬间融入了夜色中的浮华。
他借用商会的力量,轻易地弄到了一个在“夜莺”酒吧临时顶班的酒保身份。
“夜莺”酒吧里,靡靡的爵士乐流淌在空气中,灯光昏暗,烟雾缭绕。
男男女女在舞池中摇曳,看似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然而,顾承砚能敏锐地感觉到,在这份奢靡之下,涌动着一股紧张而诡秘的气流。
客人们的眼神交换,侍者们谨慎的步伐,都透着不同寻常。
他站在吧台后,低着头,沉默地擦拭着酒杯,耳朵却像雷达一样捕捉着周围的一切声响。
他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全场,将每一张面孔都记在心里。
就在这时,他的动作猛地一滞。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二楼的贵宾包厢缓步走下。
那人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气度不凡,正是法租界警务处的副处长,张维清。
顾承砚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张维清的出现,意味着这个所谓的“银杏叶”组织,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