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消息确认了？”雷宜雨的语气没有太大波澜，只是放下咖啡杯，目光依旧落在远处的江面上。这个结果，在他动用长江支付的医保扫码数据协助中纪委建立监督系统时，就已在那份难以言喻的记忆碎片中若隐若现。反腐的铁拳会锤下，只是没想到第一块砸中的，竟是合作颇为“密切”的自家人。
“千真万确，昨晚中央纪委专案组直接去家里带的人。内部消息说，查的就是他利用审批权，在医保定点药房和药品报销名录上‘做文章’。”苏采薇将一份连夜打印的网络新闻摘要递给他，标题刺眼：《医保蛀虫落网，牵涉某知名支付企业深度合作》。报道语焉不详，却字字诛心，矛头隐隐指向长江支付“深度参与”地方医保系统信息化改造的背景。
“深度合作？”雷宜雨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笑意，“这倒是没说错。不过老李的手伸得太长，捞得太深，连‘安全合作规范’那点遮羞布都不愿盖严实。”他转身坐回宽大的办公椅。老李是他亲自选中的合作对象，看重的是对方在医保系统深耕多年的人脉和影响力，共同推动医保支付的电子化、透明化，本是双赢之举。但这“双赢”的边界，显然被老李越过了。
徐汉卿几乎是和苏采薇前后脚挤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厚厚的文件夹，脸色是少见的严肃：“雷总，风暴来了。网上舆论发酵得很快，‘支付企业助纣为虐’、‘数据沦为贪腐工具’的说法已经开始冒头。关键是，咱们系统里确实跑过不少流向他那几个白手套公司的‘合规’支付流水，虽然咱们程序上留足了审计痕迹，证明是按合同走的正常信息服务费和技术支持费，但这口黑锅沾上就难洗了！”
“查！”雷宜雨的声音斩钉截铁，眼神锐利得像手术刀，“汉卿，把你手里关于老李的那些‘黑料’，所有能证明他个人利用职权胁迫或诱导我们系统绕过监管、虚高结算、违规设置名录的证据链，全部整理出来，必须是实锤。一个小时内，我要看到有司法的证据效力链。”
徐汉卿一愣：“雷总，您是说要主动……交上去？”那些东西，是他们技术团队留的后手，为的就是防备合作方反噬，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轻动。主动交出去，等于捅破最后的窗户纸，意味着彻底和老李以及他背后可能牵扯的人决裂，风险极大。
“不是交上去，是送上去！”雷宜雨纠正道，“反腐利刃是我们参与锻造的，它挥向任何一个蛀虫都是正义。但当它有可能回旋伤及执剑的手，伤及铸剑者的声誉时，我们必须让它知道方向在哪。”他站起身，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苏教授，以公司名义，立刻发布一份官方声明：长江支付坚决拥护中央反腐倡廉行动，对任何涉嫌利用医保系统侵害国家利益、民众利益的行为零容忍。公司将全力配合有关部门调查，确保提供真实、完整、可靠的数据支持。”
他顿了顿，补充道：“再以我个人名义，联系董局。就说，我有一个涉及此案的补充线索，可能对厘清真相有帮助，请求当面向调查组说明情况。”董局是系统内的老人，位置特殊，由他引入，比直接硬碰硬递材料更稳妥。
“主动提供证据切割……还要捐赠？”苏采薇捕捉到了雷宜雨话语里更深层的意图。董局这条线，分量够重。
“光切割还不够。”雷宜雨的目光重新投向窗外生机勃勃的城市，“反腐是为了让阳光照进黑暗。那我们就再给阳光加把劲！立刻让公关和战略投资部一起，草拟一个‘阳光医保数据中心’的捐赠方案。核心目标是：依托长江云平台，打造一个更加独立、更加透明、实时监控医保基金流向的公益性大数据平台，免费向监管部门授权使用。地点…就设在汉正街那个新建的支付技术展示中心旁边，玻璃要透明的，数据中心的核心运行大厅做成公共参观长廊。”
“高调切割，高调捐赠！”徐汉卿眼睛一亮，“这一巴掌扇过去再塞块糖，舆论绝对跟着我们走！”
“不是糖，是新的盾牌，也是我们的态度。”雷宜雨淡淡道，“告诉所有人，长江支付不是任何私利的保护伞，我们只服务于阳光下的健康民生。反腐利刃指向哪里，我们就把数据的光束照到哪里！”
一天后。中央纪委专案组下榻的宾馆。
在小会客厅里，气氛肃穆。董局居中而坐，对面是几位面色冷峻的专案组核心成员。雷宜雨独自坐在对面，身前的茶几上，放着一个不起眼的牛皮纸档案袋。
“雷总，感谢你配合调查。你提供的材料很有价值。”一位专案组组长语气沉稳，目光如炬，“这进一步证实了李某人利用职权设租寻租、干预医保电子支付系统运作牟取私利的事实。长江支付在此过程中的配合角色较为被动，且有完整的程序性留痕证据自证，这一点我们已有初步结论。”对方的态度很明确，切割得干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