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酥然站在纪念馆奠基仪式的台前,手中捧着一枚铭牌,上面刻着一个名字:**陈小雨**??比特犬妹妹的名字,也是第一份被公开的受害者档案。她低头看着那行字,指尖轻轻抚过冰冷的金属表面,仿佛能触到十年前那个蜷缩在溶解池边缘的小女孩颤抖的手。
“她本该活下来的。”李酥然低声说,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吞没。
李居胥站在她身后一步之遥,撑着一把旧伞,伞沿低垂,遮住了他半张脸。“可她没等到那一天。”他说,“但我们今天站在这里,就是为了让她不再只是档案里的编号。”
台下人群沉默。记者、幸存者家属、退役士兵、曾被基因公司驱逐的研究员……他们来自不同星球,说着不同的语言,却因同一场黑暗而聚集。直播信号通过星际中继站传向三千光年外的殖民地,每一帧画面都像一把刀,剖开母星所谓“文明进步”的虚伪表皮。
突然,一阵低沉的嗡鸣自高空传来。
众人抬头,只见三架黑色巡航艇划破云层,缓缓降落在广场边缘。舱门开启,走出一队身穿灰白制服的调查官,胸前徽章闪烁着银色光芒??那是**星际伦理监察局**的标志,成立仅七十二小时的新机构,直接受命于临时议会。
为首的女官步履坚定,摘下手套,朗声道:“根据最新证据链,我们已正式起诉前军情处副处长裴元昭,罪名包括反人类罪、非法人体实验、战争罪及系统性掩盖真相。同时,‘影蛇’组织核心成员莫千机已被定位在第七象限边境空间站,通缉令全球发布。”
台下响起稀落掌声,随即汇聚成潮。
李酥然却没有笑。她望着天空,喃喃道:“可他还活着……对吗?”
李居胥没有回答,只是将伞微微前倾,替她挡住飘进来的雨。
他知道她在问谁。
***
远在银河边缘的一颗荒星上,风沙正掠过干裂的地表。这里没有大气层,没有水源,甚至连时间的概念都模糊不清。只有一座孤零零的木屋,背靠陨石坑而建,屋顶压着几块沉重的铁板,防止被风暴掀翻。
屋内昏暗,墙壁挂着一张星图,红线交错,标记着数十个坐标点。桌上摊开着一本手写笔记,纸页泛黄,字迹潦草却有力:
> **第187日**:补种第二批土豆,存活率40%。
> **第203日**:收到来自南十字座的加密信号,疑似“影蛇”残部活动痕迹,暂不予回应。
> **第231日**:它开始做噩梦了。夜里会突然坐起,盯着空气低吼,像是看见了什么我看不到的东西。我摸它的头,它才慢慢安静下来。
> **第259日**:今天它叼来一根断骨,埋在门前那棵树下。我没问是什么,但我知道……那是它的纪念方式。
床边,一只年迈的比特犬蜷缩在毯子上,呼吸平稳。它左耳缺了一角,脖颈处有烧伤疤痕,右前爪走路时微微跛行。但它睡得很沉,尾巴偶尔轻轻摆动,仿佛正梦见草原或雪原,而不是血与火的竞技场。
男人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把小刀,正在削一块木头。他的动作缓慢而专注,像是要把某种记忆雕进去。木头渐渐成型??是一个小女孩的模样,眉眼清秀,嘴角带着笑。
他停下刀,凝视良久,然后轻轻将雕像放在床头柜上,与另一尊并列??那是他自己的模样,满脸伤痕,眼神冷峻。
“等你再长大一点。”他低声说,“我就告诉你她的故事。”
窗外,一颗流星划过天际,坠入远方沙漠。
***
与此同时,在第七象限边境的空间站“幽鳞VII号”,警报骤然响起。
控制室内,灯光转为猩红,AI语音冷静播报:【检测到未经授权的数据访问行为。来源:内部终端#7。目标文件夹:Project Eclipse(日蚀计划)。安全协议已启动隔离程序。】
一名身穿白色科研服的女人猛地从座椅上站起,脸色惨白。她约莫四十岁上下,眼角有细纹,但眼神锐利如鹰。她迅速关闭终端,拔出存储芯片塞入口袋,随即按下腕表上的按钮。
一道隐形门在墙后滑开。
她快步走入密道,身后传来脚步声和喝令:“站住!你是谁批准进入禁区的?”
她没有回头,只冷冷丢下一句话:“我不是来偷东西的……我是来还债的。”
密道尽头是一艘小型逃生艇,舱门半开。她登上飞船,输入坐标??正是那颗荒星的位置。
起飞前,她在日记本最后一页写下:
> 我是林婉音,原“灰鸦”组织首席生物工程师。
> 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