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典?” 沈曦低笑一声,笑声里裹着冰碴子,“把她孤身送进平城那座牢笼,看着她被人拿捏,这也叫恩典?”
“我沈曦护着的人,还轮不到旁人指手画脚。”
“来人。” 他扬声唤道,帐外立刻走进两名亲兵,“送公公出营。”
“沈曦!你敢!” 太监跳着脚尖叫,“咱家要回平城告你一状!让太后剥了你的皮!”
沈曦没再看他,只是抬手替刘楚玉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指尖擦过她的耳垂时,声音放得极柔:“别怕,有我在。”
亲兵架着太监往外拖,咒骂声越来越远,最后被风雪彻底吞没。
帐帘落下的一霎,沈曦转身将刘楚玉揽进怀里。她额头抵着他的锁骨,能闻到他衣襟上淡淡的松木香,混着雪后的清冽,让人莫名安心。
“委屈你了。” 大手掌轻覆在她后颈,温热的掌心熨贴着她冰凉的皮肤,“今日之事,我会亲自给太后写折子解释。”
刘楚玉摇摇头,抬头时睫毛上沾着点水汽:“你就不怕太后降罪?”
沈曦低头看着她眼睛,那里盛着两簇跳动的炭火,也盛着他的影子,清晰得像是要刻进骨头里。
他俯身,薄唇轻触她的眉心。
那一瞬,两人的呼吸都凝滞了。
这个吻轻若鸿羽,却烫得惊人。
唇瓣在她肌肤上停留的须臾,似有电流窜过,让她不自觉地攥紧了他衣襟。
“我是杀神。” 低哑的嗓音裹着灼热的吐息,厮磨着她的耳际,每一个字都像浸了火,烫得她耳廓发红,“既能守住北魏的城墙,又怎会护不住你?”
帐外风雪正烈,卷着冰粒拍打帐帘,发出呜呜的声响,倒衬得帐内愈发静得心慌。
炭火明明灭灭,将他眼眸映得半明半暗,里面翻涌着的情绪像深潭,她读不懂,却莫名觉得沉溺。
“沈曦……” 她轻唤,温软的唇若有似无地擦过他滚动的喉结,那里的皮肤滚烫,随着吞咽的动作轻轻起伏,“若连累你……”
话音未落,便被他以指封唇。
指腹带着常年握刀的粗粝,摩挲着她柔软的唇瓣。
另一只手顺着她腰线往上,停在后颈处,轻轻按着那块凹陷的骨节,惹得她一阵轻颤,像被春风拂过的柳枝。
“傻话。护你,本就是我心之所愿。”
“知道么?”他轻咬她泛红的耳尖,“我每次看见城楼上那面宋旗,都恨不得一箭射下来。”温热的大掌覆上她后背,将人往怀里带了带,“可一想到那是玉儿的故国,又觉得……那红色倒也不算太刺眼。”
刘楚玉呼吸一滞,他的唇已经游移到她颈侧,每说一个字都带来一阵酥麻:“你、你何时学会说这些?”
“自你来后……” 顿了顿,指腹移到她的眉峰,轻轻描摹着那道柔和的弧线,“我沈曦活了二十三年,从未想过会为谁乱了心神。可自从你闯进这军营,我帐里的灯便夜夜亮得比别处久些,处理军务时总想着你会不会嫌闷,会记挂你是不是又偷偷把药倒了。”
这些话像温水,一点点漫过她的心尖,熨帖得让她眼眶发酸。
又往他怀里缩了缩,耳朵贴着他的胸口,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一下下,像敲在鼓上,也像敲在她心上。
“沈曦,” 她倏尔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呼吸不经意间与他交缠,“我曾告诫过你,不要对我动心的,你可知今日之举,日后怕会……”
后面的话没说完,便被他用一个吻堵住了。
这个吻起初很轻,像羽毛落在花瓣上,带着炭火的暖意和他独有的气息,可渐渐地,便添了几分克制的急切,辗转间带着不容错辨的占有欲,比任何激烈的拥吻都让人悸动。
他抵着她额头,鼻尖蹭着她的鼻尖,呼吸滚烫得几乎要将人融化,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我知道,但我不后悔……真的。”
“不后悔”三个字,像投入平静湖心的石子,在她心里漾开圈圈涟漪。
但愿你不后悔……
她在心底默念,齿间尝到胭脂的苦香。
帐外的风雪似乎小了些,帐内的炭火依旧旺着,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帐壁上,缠绵得难分难解。
这一刻,没有北魏将军与大宋公主,没有家国恩怨,只有两个在乱世里相互拉扯的人,用滚烫的呼吸和暧昧的低语,诉说着彼此都藏不住的欲望与情意。
*
两日后破晓时分,军营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沈曦刚卸下铠甲,帐外便响起亲卫的禀报:“将军,粮队到了!”
掀开帐帘时,晨雾中赫然立着一队风尘仆仆的骑兵,为首之人摘下兜鍪,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竟是唐免。
“末将奉转运使之命,特押粮草前来。”唐免单膝跪地,甲胄上还沾着夜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