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牧昀伸手托住她的小脸,指腹轻轻拭去她不断滚落的眼泪,那温热的触感烫得他心口发紧,心疼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万一……我是说万一,我失败了,”他的声音哽咽了一下,却还是逼着自己说下去,“我希望你好好活下去,替我去看看将来的世界。记得吗?你说过的,一九四九年十月一日,到时候,拍一张照片,烧给我,让我也看看,好不好?”
话音未落,程牧昀的眼泪也猝不及防地滑落,砸在许灼华的手背上,滚烫的。
许灼华再也忍不住,哭声从喉咙里溢出来,像受伤的小兽,哭得浑身发抖。
原来心痛从不是夸张的形容词,是真真切切地在胸腔里翻搅,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尖锐的疼,疼得她几乎要蜷缩起来,连空气都变得稀薄。
程牧昀看着她哭,自己的眼泪也止不住,却还努力扯出一个温柔的笑,眼底的爱意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我这一辈子,手上沾了太多血,作恶多端,杀人无数,想来是没资格投胎的。所以你别怕,我能等你,等个几十年也无所谓,甚至……等得越久越好。”
他的笑容越温柔,说出的话就越像一把钝刀,一下下割在许灼华的心口,疼得她几乎要昏厥过去。
她猛地伸出手,紧紧拉住他的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眼泪还在掉,她却强忍着哭声,委屈地低下头,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紧咬着的、发白的嘴唇。
她知道任何事情都不会百分百地成功,就算是她未卜先知,就算她是穿越来的,也无法与这个时代抗衡。
许灼华心里跟明镜似的,她太懂程牧昀了。
这件事就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他心上,成了他解不开的心结。
若是自己执意不点头,真到了他失败的那一天,他必定是带着无尽的牵挂与遗憾闭眼的,那双眼眸里的深情,怕是到了九泉之下都难以安宁。
她用力压下喉头的酸涩,那股劲儿憋得眼眶发烫,眼泪在里面打着转,硬是不让它掉下来。沉默了许久,她才轻轻抬起头,对着程牧昀,缓缓点了点头。
原以为点头能让心里松快些,可那一点头的瞬间,所有的克制都崩了堤。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砸在程牧昀的衣襟上,晕开一小片一小片的湿痕。
到后来,连压抑的呜咽都忍不住溢了出来,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
程牧昀心像被狠狠揪了一把,猛地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怀里,紧紧箍住。
是他,都是他,非要把这些血淋淋的可能摆在她面前,让她承受这份委屈与恐惧。
明明舍不得让她受半分委屈,此刻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在自己怀里哭得喘不过气。
他在心里狠狠骂自己:我真该死啊!
他抬起手,一下一下轻轻拍着许灼华的后背,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努力想让语气轻松些:“别哭了,你看我这么厉害,成功的几率其实大得很,不是吗?我们有东州军做后盾,有东行南线这条关键通路,还有陈鹤德他们这些信得过的弟兄,萧梧新也能帮上大忙,这么多助力在,成功还不是易如反掌?”
许灼华的哭声低了些,却还是压抑着,双手反而更紧地抱住他的腰,像是要把自己嵌进他的身体里。
程牧昀感觉到怀里人的依赖,心头一暖,继续柔声哄着:“更何况,我还有你这个什么都知道的妻子在身边,有你给我出主意、做后盾,这赢面简直大到没边了。”
怀里的人似乎被这话逗得缓过一点神,许灼华吸了吸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
忽然,她踮起脚尖,凑到程牧昀的锁骨处,张开嘴,带着点泄愤似的,轻轻咬了一口。
那力道不重,更像是带着委屈的撒娇。
“程牧昀,”她抬起泪眼,声音带着哭腔,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命令你,必须拼尽全力去赢!否则,我绝对不会去给你上坟,一次都不会去看你!就算是在奈何桥上碰见了,我也绝对、绝对不会认你!”
程牧昀任由她咬着,非但不疼,反而觉得那点力道像是带着某种承诺,让他心头滚烫。
他将手臂收得更紧,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声音低沉而郑重:“收到,保证完成任务。”
许灼华松开牙关的动作轻得像一片羽毛落下,方才带着气性的咬噬陡然化作缠绵的舔舐。
舌尖温柔地扫过他锁骨处那片被吮出浅红印记的肌肤,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又藏着难以言说的眷恋。
温热的触感一路向上,掠过颈间跳动的脉搏,那是他鲜活存在的证明,让她忍不住多停留了片刻,直到抵达线条清晰的下颌,最后轻轻覆上他的嘴唇。
那吻起初是轻柔的,带着泪后的微咸,渐渐地,便染上了孤注一掷的炽热。
程牧昀的心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