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不再是平日里的沉稳,而是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剧烈的颤抖。五百年了,他见证了无数同胞在诅咒中疯狂、在痛苦中哀嚎,却从未见过任何一个,能以如此安详、如此纯净的方式,回归地脉。
“我只是,给了他应得的安息。”左钰平静地回答。他没有解释圣水的来历,只是用一种陈述事实的口吻说道:“我找到了一种方法,可以净化天理施加在你们身上的诅咒。”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戴因斯雷布的脑海中轰然炸响。他踉跄着后退了半步,死死地盯着左钰,仿佛要将他看穿。
“净化……诅咒?你说的是……净化?”他一字一顿地重复着,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怀疑与一丝他不敢承认的、疯狂的希望,“这不可能!那是来自天理的法则,是铭刻在世界根源上的惩罚!没有任何力量可以……”
“我来自世界之外,自然不受此地法则的束缚。”左钰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戴因斯雷布彻底沉默了。他看着左钰,又看了看那片倒立的、属于自己故国的城市废墟,心中翻江倒海。五百年的坚持,五百年的求索,五百年的痛苦,在这一刻,似乎都找到了一个荒诞却又真实存在的出口。
良久,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内心的波澜,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他看向左钰,眼神复杂到了极致。
“那么……”左钰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他看着眼前这个背负了太多宿命的男人,缓缓地伸出了手,“需要我帮你一把吗?我可以解除你身上的诅-咒,让你,也获得真正的自由。”
这个提议,像一个充满了致命诱惑的魔咒,在戴因斯雷布的心中回响。自由,死亡,安息……这是他五百年来,午夜梦回时,最渴望,却又最不敢奢求的东西。他看着左钰伸出的手,那只手上,仿佛承载着终结一切痛苦的希望。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想要抬起,却又重如千钧。
最终,他还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拒绝。”
他的声音很轻,却无比坚定。
“为什么?”派蒙不解地问道,“那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戴因斯雷布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座倒悬的城市,眼中闪过一丝悠远的悲伤与决绝。“我的旅途,还未到终点。我背负着坎瑞亚的记忆,这份记忆是我的诅咒,也是我的力量。在我亲眼见证这场命运的终局之前,在我为所有的罪孽与悲剧找到答案之前……”
他转过头,深深地看了荧一眼。
“我,还不能休息。”
左钰缓缓收回了手,他看着戴因斯雷布,眼中没有丝毫的意外,只有一丝赞许与了然。他知道,这就是戴因斯雷布,这就是“末光之剑”的宿命。
“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左钰说道,“不过,我的提议永远有效。当你觉得,是时候放下一切的时候,可以随时来找我。”
戴因斯雷布没有再说话,只是对着他,微微颔首。
荧的注意力则集中在之前戴因斯雷布提到的追逐自己哥哥的事儿。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急切,那是在无数次追寻与错过后,终于再次抓住线索的颤动。“这么说来,之前那次你穿过传送门,也没能追上我的哥哥?”
戴因斯雷布的目光从那倒悬的、如同神明骸骨般的城市上收回,落在了荧的脸上,那双深邃的蓝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近乎于回忆的波澜。“嗯,透过近期的一些经历,我只能推断…深渊操控着的传送能力,似乎不只是单纯的点对点,而是一个完整而又庞杂的网状结构。”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着语言,以便让凡人能够理解这超乎想象的技术,“你可以将其想象成一张遍布世界暗面的蛛网,每一个传送门都是网上的一个节点,而开启门扉的人,则掌握着将你送到任何一个节点的权力。”
“听起来和我们用的传送锚点也有些相似呢?只是更加随心所欲,也更加危险。”派蒙抱着手臂,小脸上写满了思索。
“相似,但本质不同。”左钰在一旁平静地补充道,他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仿佛能看穿事物本质的笃定,“锚点是基于地脉的稳定坐标,而他们的网络,更像是建立在时空夹缝中的、混乱的捷径。稳定性和可预测性,远远无法与锚点相提并论。”
戴因斯雷布赞同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总之,尽管那次我紧随着你的血亲进入了传送门,可当我认清四周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独自一人,身处那条风魔龙的巢穴之中。”
“哦,说起来,那颗从第一台「耕地机」上拆下来的眼睛怎么样了?你没弄丢吧?”派蒙忽然想起了那件重要的战利品。
“我已经安顿好了。”戴因斯雷布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在搞清楚那所谓「命运的织机」计划的真面目之前,无需担忧它落入深渊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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荧沉默了片刻,她直视着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