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这是..." 李老三滚鞍下马，膝盖重重磕在碎石上。他颤抖着捡起一块矿石，粗糙的指尖立刻沾满细密的银砂，在晨光下折射出细碎的芒。远处灌木丛中，绿萝卫暗探将斗笠檐压得更低，腰间北斗纹玉佩在阳光下连闪三下 —— 这是发现重要矿脉的紧急信号，玉面映出暗探眼底压抑的惊色。
三日后，天工院的矿物实验室里弥漫着松节油的气味。林璃戴着镶铜边的牛皮手套，放大镜下的银矿石切片泛着幽蓝冷光。显微镜筒折射出的银光在她眼底流转，矿石内部的银晶体呈树枝状分布，如同凝固的银河。
"郡主，" 负责矿物研究的陈墨竹推了推西洋镜片，金丝眼镜在煤油灯下泛着微光。她的算筹在沙盘上精准落下，云南地形图的褶皱间渐渐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红点，"初步测算，矿脉储量超过两千万两，足够支撑全国银本位货币改革。但..." 陈墨竹的算筹重重敲在车里宣慰司的位置，"矿脉位于刀安仁的世袭领地，他已调集土兵封锁进山道路，声称是祖先庇佑的 ' 龙脉 '，连猎户都不得靠近。"
林璃的指尖抚过沙盘上蜿蜒的澜沧江，指甲在 "八爷党势力范围" 标记处微微凹陷。三个月前截获的密信在她脑海中浮现：八爷党余孽通过缅甸商队，向刀安仁输送英国产的炸药。那些用洋文标注的 "安全爆破指南"，此刻仿佛化作了深山里的火药桶。
"通知苏锦，" 她摘下手套，掌心北斗纹刺青在烛火下泛着暗红，"启动碧叶级暗探渗透，重点查清刀安仁与东印度公司的贸易契约。再让卫琳琅草拟《官办银矿章程》，" 她的目光扫过沙盘上标注的 "瘴疠区"，"在 ' 股份制开采 ' 条款里加入 ' 风险共担 '，' 安全技术入股 ' 必须包含防瘴气与爆破安全细则。" 案头的西洋座钟发出齿轮转动的咔嗒声，窗外传来更夫梆子声，已是子时三刻。
与此同时，云南总兵府内，刀安仁的孔雀翎羽在烛火下泛着幽蓝光泽。他捏着东印度公司代表亨利?威尔逊的信函，信末 "五五分成" 的承诺让他喉头滚动："亨利先生承诺提供竖井钻机？" 翻译官点头哈腰："洋人还说，只要土司大人同意，每开采十两银矿，就送您一箱洋枪。" 刀安仁忽然瞥见信笺右下角的八爷党暗纹，心中一凛 —— 三年前汪明远的前车之鉴，让他对这种交易既渴望又恐惧。
五月端阳，紫禁城的养心殿里，保守派御史的弹劾奏章像雪片般飞来。"陛下！" 御史王大人的笏板几乎戳到龙案，"云南银矿乃上天赐予的祥瑞，理当归土司供奉山神，岂容女子染指？" 他的目光扫过林璃，"更何况派女官监督矿务，成何体统！"
林璃不慌不忙地展开《银矿勘测图》，矿脉走向在羊皮纸上清晰可见："王大人可知，云南已有三起私矿塌方，四十七条人命葬身井底？" 她又拿出天工院绘制的《安全采矿手册》，"官办银矿将引入西洋通风设备，每十丈设防火隔离门，这些技术，土司和洋商能提供吗？" 她忽然指向图上的红点，"更重要的是，矿脉延伸至缅甸边界，若被洋人控制，等于在大清腰间插把刀。"
雍正帝盯着图上的国界标识，想起去年在军机处看到的缅甸地图："依你之见？设立 ' 云南官银总局 '，"林璃的手指划过" 股份制 "三字，" 朝廷占股六成，土司占两成，当地百姓占两成。派女官担任监督使，既是为了防贪腐，更是让百姓看见，朝廷的矿务不是为了某个人的腰包。"
六月初六，卫琳琅带着二十名女官抵达云南时，正遇上刀安仁的仪仗队封锁矿口。这位世袭土司的象背上，驮着用银链串起的山神牌位，数百名头缠红布的矿工手持弯刀，在山门前筑起人墙。"卫大人，" 刀安仁的缅刀在阳光下划出银弧，"此乃山神居所，女人踏入，必遭天谴。"
卫琳琅按住腰间的算筹玉佩，身后的女官们整齐地展开《开采许可证》："土司大人，这是陛下钦定的股份制文书。" 她指向远处的蒸汽抽水机，"天工院的技师已在老矿洞安装了通风管道，昨日救出的三名被困矿工，正是靠这些设备续命。" 她忽然从袖中取出亨利?威尔逊的密约，"倒是大人与洋商的这份契约，约定割让矿脉至萨尔温江，不知山神可曾同意？"
刀安仁的瞳孔骤然收缩，手按刀柄的青筋暴起。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 —— 绿萝卫护送着一队马帮，上面载着给矿工的急救药品和《安全手册》。卫琳琅趁机展开第二份文书："凡加入官银总局的矿工，每月可从矿税中分得一成红利，孩子能免费进入女子学堂。" 她望向人群中衣衫褴褛的矿工，"是跟着土司给洋人当苦力，还是给自己的子孙开一条生路，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