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 夜色渐浓,天工院的飞檐上亮起一盏盏防风灯,在风中摇晃,宛如暗夜中的点点星火。
子夜时分,暴雨如注。林璃披着蓑衣站在兰考大堤,狂风裹挟着豆大的雨点砸在脸上,几乎睁不开眼。手中的千里镜映出浑浊的河面,翻滚的浪涛中隐约可见上游冲下的巨型浮木,裹挟着折断的树干和杂物,如同失控的战船般撞向堤坝。突然,一声木料断裂的脆响刺破雨幕!"开炮!用葡萄弹击碎浮木!" 她声嘶力竭地喊道,声音很快被暴雨和风声吞没。神机营的红夷大炮发出怒吼,火光在雨夜里格外刺眼,铅弹如暴雨般倾泻在水面,激起巨大的水花,将浮木击成碎片。
就在这时,巧儿浑身湿透地冲来,发髻散乱,裙摆沾满泥浆:"郡主!铜瓦厢的百姓已疏散完毕,分洪口准备就绪!" 林璃看着水位标尺上即将漫顶的红线,雨水顺着发梢不断滴落,模糊了视线。她握紧腰间的鎏金佩刀,咬牙下令:"开闸分洪!" 随着沉重的闸门缓缓开启,浑浊的洪水如脱缰野马般涌入分洪区,远处被暮色笼罩的村庄在洪水中若隐若现,却没有传来想象中的哭喊声 —— 提前三日的秘密疏散,让三万百姓在黎明前全部转移至开封城外的临时安置点。
七日之后,当洪水逐渐退去,百姓们返回故土时,看到的是用水泥加固的新堤坝,坚硬的灰色表面泛着冷光,与周围泥泞的土地形成鲜明对比。堤坝上,用朱砂写的 "水来土掩" 四个大字在阳光下格外醒目,每个字都有一人多高,仿佛在向肆虐的洪水宣告人类的不屈。开封府衙门前,跪着的老河工们额头贴着地面,手中捧着的,是被洪水泡透却完好无损的地契 —— 因为林璃提前让绿萝卫暗探将重要文书封入了防水的蜡丸,那些裹着蜂蜡的小物件,此刻正在百姓们颤抖的手中散发着温暖的光泽。
捷报传到京城,雍正帝看着密折中附的《灾患损失对比表》,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此次洪灾的受灾面积比康熙五十八年减少六成,粮食损失降低七成,因灾伤亡人数更是不足百人。帝王的朱笔在 "提前预警" 四字上圈了又圈,忽然对身旁的太监说:"把江南织造进贡的云锦,给天工院的陈墨竹做件新官服 —— 她这算筹,比朕的金銮殿还贵重。" 窗外,夕阳的余晖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奏折上,为这场惊心动魄的抗洪救灾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然而林璃并没有沉浸在胜利中。当陈墨竹提出 "在黄河流域广设气象观测站" 的建议时,她立刻批准:"每个观测站配备雨量器、温度计、风向标,由青芽级暗探轮值记录。" 她看着墙上新挂的《全国气象舆图》,突然想起在中央学院讲过的《水经注》,"告诉各地学堂,把气象学加入格致课程 —— 将来的河防,要靠这些懂云识雨的女学生。"
深秋的黄河岸边,新栽的柳树在风中摇曳。林璃看着正在学习使用气象仪器的女学生们,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卫琳琅递上最新的《救灾善款明细》,却欲言又止。
"直说吧," 林璃擦拭着铜制风向标,"又有御史参我了?"
"这次是翰林院编修," 卫琳琅低声道,"说您用西洋器物亵渎河神,导致今年的龙王祭典无人参与。"
林璃笑了,指尖划过风向标的北斗纹:"让他们去问问兰考的百姓,是河神能挡洪水,还是咱们的水泥堤坝更管用?" 她望向远处正在修建的气象塔,塔身上的算筹纹与北斗纹交相辉映,"等这些观测站连成网,让他们看看,我们算的不是天意,是天地间的数理之道。"
冬至那日,天工院收到了来自黄河上游的密报:青海牧区的雪灾预警。林璃看着陈墨竹新制的《灾害联动预测表》,忽然意识到,这次黄河水患的成功应对,不过是大数据预测的牛刀小试。真正的挑战,在于让整个大清明白 —— 所谓预知灾患,从来不是靠占卜祭祀,而是靠千万个像巧儿、陈墨竹这样的暗探,用算筹丈量风雨,用智慧编织预警的大网。
当第一片雪花落在气象塔的琉璃瓦上,林璃提笔在《灾患预警章程》写下最后一条:"凡州县未设气象观测站者,督抚考评为劣。" 墨迹未干,苏锦又送来急报:"朝鲜使团请求学习气象预测之术。"
"准了," 林璃望向东方,想起在情报系统升级时埋下的南洋伏笔,"让他们先从记录降雨量开始 —— 天地间的灾患密码,从来不分国界。"
这场与黄河水患的博弈,最终以人类智慧的胜利告终。当百姓们在新春伊始重修龙王庙时,却发现庙中多了一尊新的神像:一位女子手持算筹,脚下踩着波浪,神像基座上刻着八个大字:"算筹之下,自有乾坤"。这是兰考百姓自发雕刻的,他们不知道,这位神像的原型,正是站在天工院顶楼,看着气象气球升入云端的林璃。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