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折房内蒸腾着铜器特有的腥气,十二盏琉璃灯将黄铜雨量器照得锃亮。金蕊级暗探陈墨竹摘下玳瑁眼镜,擦拭镜片上的水雾,指尖拂过雨量器凸起的刻度纹 —— 河南境内连续七日降雨量达一百二十毫米,比近十年平均值高出三成。她翻开《黄河水情日志》,泛黄的宣纸上,康熙五十八年、雍正三年的洪灾记录旁,都用朱砂标注着相似的气象数据。烛火突然剧烈摇晃,映得墙上的河防地图忽明忽暗,陈墨竹抓起浸满墨汁的算筹,青铜质地的筹身还带着昨夜雨水的凉意:"苏统领," 她扯下腰间刻着密文的玉牌拍在案上,"立刻启用飞鸽急递,通知山东、江苏的碧叶级中转站,调取运河水位标尺数据。务必在酉时三刻前呈送密折房。"
与此同时,中央女子学院格致科殿试正在进行。林璃握着鎏金错银的主考官令牌,目光扫过伏案疾书的学子们。突然,檐角铜铃骤响,一只白鸽破窗而入,铜环上的密蜡封印还带着体温。展开密报的瞬间,陈墨竹用蝇头小楷写的 "黄河水位超警戒线三尺,泛滥概率达七成" 刺得她瞳孔骤缩。狼毫笔从指间滑落,在宣纸上洇开一团墨渍,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灾难。
"停笔!" 林璃猛地起身,翡翠袖摆带翻了砚台,墨汁在殿内青砖上蜿蜒成河,"所有学子原地待命!执事官立刻启用玄武街的铜喉传讯系统,启动《河防预警预案》!" 她抓起案头的鎏金令箭掷出,"通知工部,将储存在洛阳仓的五千斤西洋水泥三日内运抵开封;传户部文书,调拨十万石漕粮至开封府济民仓。" 转身时,她瞥见窗外翻滚的乌云,又补了句:"让巧儿带青芽级暗探沿河巡查,重点监测兰考段的险工石坝。若发现堤身渗水,即刻用传讯孔明灯示警!"
三日后的黄河大堤,林璃踩着沾满泥浆的木屐,看着河水中翻卷的浑黄浪花。巧儿跪在堤边,手中握着天工院特制的水位测量仪 —— 一根刻有荧光刻度的青铜长杆,顶端的浮标随着水流起伏。"郡主,兰考段水位较昨日又涨两寸," 巧儿的指尖划过刻度,荧光在暮色中勾勒出危险的红线,"老河工说,这是三十年未见的大汛。"
远处传来马蹄声,卫琳琅的官轿在泥泞中颠簸而至。轿帘掀开,露出她被汗水浸透的脸庞,怀中抱着盖着户部官印的调粮文书:"扬州的糙米已装船,可借道运河直达开封。只是......" 她看了眼正在加固堤坝的神机营士兵,"保守派御史弹劾您滥用军资,说黄河水患乃天意,人力不可违。"
林璃冷笑一声,指着远处正在搭建的水泥堤坝:"让他们来看看,这用西洋技术烧制的水泥,能让堤坝硬度提升五倍。" 她忽然想起去年在江南试行的 "以工代赈","通知顺天府,招募两万灾民参与筑堤,每日发放半升小米 —— 既固堤防,又赈灾民,看他们还有何话说。"
回到天工院的密折房,陈墨竹正将算盘拨得噼啪作响,泛黄的宣纸铺满檀木案几,密密麻麻的推演公式间,几行朱砂批注尤为醒目。她面前的沙盘上,蜿蜒的黄河河道由蜂蜡精心塑形,深浅不一的蓝紫色水注代表不同水位,在烛光下折射出危险的幽光。"郡主请看," 算珠碰撞声愈发急促,"若兰考段决堤,洪水将沿贾鲁河灌入淮河,届时江苏七州县恐成一片泽国。但如果在铜瓦厢提前分洪......"
沙盘上,分洪口处用红绳圈出密密麻麻的村庄标记,像一串触目惊心的血珠。林璃的指尖按在标注 "铜瓦厢" 的位置,冰凉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分洪区有三万百姓,必须提前三日疏散。" 她抓起密折,蘸着特制的隐血墨水疾书,字迹遇空气后渐渐转为暗红:"着令河南巡抚,以 ' 秋猎 ' 名义引导分洪区百姓向开封转移,不得泄露实情引发恐慌。" 落款时,腕间的翡翠镯子不经意间磕在砚台上,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最紧张的时刻出现在六月初三。绿萝卫的气象气球裹着防水油布从开封缓缓升空,丝绸材质的气球表面,用金粉绘制的二十八星宿图案在阴云中若隐若现。傍晚时分,当带着云层数据的信鸽扑棱棱落在天工院顶楼的铜架上,林璃展开沾着雨水的密信,看着墨迹晕染的水文数据,忽然想起陈墨竹在《气象预测纪要》中的警告:"当云层重量超过大气承托力,必成倾盆之势。" 她抬头望向天际,远处低垂的云层如同铅块般压下来,边缘翻涌着诡异的暗紫色,预示着一场前所未有的暴雨即将来临。
"启动北斗传讯鸽," 她转身对苏锦说道,声音冷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通知沿河九府的碧叶级暗探,每两时辰汇报一次水情。再让神机营准备五百艘救生船,船头加装最新改良的探照灯 —— 今夜必有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