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剑提前抵达东莱,正是为了落实田丰“占点连城”的布局。
赵云带着三千骑兵进入青州,很快就收到赵剑的密令:斩杀齐郡黄巾渠帅黄仲,收拢其残部前往东莱卢乡。
传信人同时递上了标注着黄仲驻军,以及前往卢乡的地图。
赵云二话不说,当即下令骑兵卸去多余辎重,借着夜色和青州复杂的地形隐蔽穿插,马蹄裹布,像一把藏在暗处的刀,直扑目标。
而赵云进入青州的第二天,公孙范也率军踏入青州地界。
他本想会会赵云,却发现雁门军像是凭空蒸发了。刘备派来的斥候和他自己的探马几乎把沿途翻了个遍,却连一点马蹄印都没找到。
黄仲退回齐郡后懊悔不已!
黄仲原来在乐安郡的盐场被单魏抢占后,他退到了齐郡境内,本想整顿兵马,再联合苏云和秦洛反攻单魏,但单魏秘密与他联络了。
两人很快达成了交易,单魏给了他不少补偿,算是明里损失,暗里不亏。
但他始终记着这个结。
没想到,接下来东莱易主,北海易主,黄仲就提防了起来。
本想着据守现状,观望时局,但铁面张的残部投靠后,让他头脑发热,感觉自己很强了。
灭单魏一来是了那个结,二来也是为了获取钱粮,可他没有想到的是,费尽心思,付出不小的代价攻破单魏所有的邬堡,得到的钱粮却是他想象的九牛一毛。
单魏不是富甲一方吗?难道是虚的?
不管是不是虚的,四十万口人都在等着吃饭,他不得不出兵攻打黄县。
黄县没有攻破,苏云反水,又被关羽伏击,剩下了十余万人马,前路在何方?
黄仲的盐场被划分成两大区域,士卒驻地区与家属聚居区以盐场主干道为界,泾渭分明。
士卒的营帐相对整齐,多为灰黑色粗布帐篷,按百人队、千人队成列排布,帐前插着简陋的黄巾旗帜。
家属区则零散许多,除了少数像样的帐篷,更多是用茅草、破布搭成的窝棚,甚至有直接在盐堆旁垒土为墙、覆上苇席的简易居所,密密麻麻挤在盐场边缘,远远望去像一片低矮的灰褐色补丁。
一万多士卒是营寨的核心力量,白日里多在盐场中央的空地上操练,刀枪碰撞声、军官的呵斥声断断续续。
其余时间则或帮着家属修补住处,或在盐场边缘的海沟捕捞拾鱼虾,补贴生计。
家属中,老人多在窝棚附近晒盐、搓麻绳,妇女们则聚在一处捣米、缝补衣物,孩童们光着脚在盐堆间追逐打闹,偶尔捡起地上的碎石模仿士卒操练。
童音的嬉笑声听起来虽然带着欢乐,但也夹杂着一些凄凉。
营寨的防御侧重于守护,盐场四周仅挖了浅浅的壕沟,拒马也多是用废盐板和枯木拼凑,了望塔上的哨兵时常会分心看向家属区,若有风吹草动,先喊的往往是“看好孩子”,再才是戒备敌人。
毕竟营寨里,需要保护的人比能战斗的人多得多。
黄仲的营帐在盐场中心位置,依着盐场原有的高大仓库搭建,比普通士卒的帐篷大出三倍有余,粗布帐面虽也染着风尘,却特意用黄巾标记了边角,在一众灰扑扑的窝棚里显得格外醒目。
夜色像浸透了墨的麻布,沉沉压在盐场营寨上空。寨墙处的火把连成断断续续的光带,风一吹便簌簌摇晃,将守卒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而营寨深处,唯有黄仲那顶大帐前悬着两盏马灯,光焰稳定如星,在周遭昏暗中显得格外扎眼。
帐内的光亮正透过粗布缝隙漏出来,映着地上盐粒泛出的微光,像片被遗落的碎月。
帐中,黄仲正佝偻着背伏在矮案前。案上的油灯跳着细小的火苗,将青州地图的褶皱照得清晰,河道用墨线勾着,城镇则圈着红痕。
他指尖粗糙的茧子划过齐郡与邻近郡国的边界,眉头拧成个疙瘩,嘴里低声念叨着什么,时而顿住,时而又在某个地名旁重重一点,油灯的光晕在他脸上晃出忽明忽暗的焦灼。
帐外偶尔传来家属区孩童的夜啼、马厩的喷鼻声,都没能让他抬一下眼。
营寨三里外的盐滩上,马蹄裹着麻布,踏在结霜的盐壳上只发出细碎的声响。
三千骑兵像蛰伏的黑影,随着赵云的手势缓缓收束队形。
赵云银甲在月下泛着冷光,手按枪杆静静观察片刻,见寨门处的守卒正缩在火把旁聊天,忽然低喝一声:“冲!”
马蹄声骤然炸响,像滚雷碾过盐滩。
赵云一马当先,银枪斜指,坐骑如离弦之箭扑向寨门。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