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装神弄鬼!”黑疫使冷哼一声,指尖灰白火焰一闪,寂灭莲华的虚影在车内一闪而逝,那些腐烂手臂和仙人虚影如同被橡皮擦抹去般瞬间淡化了不少,但新的幻象又源源不断滋生出来。
“秦空!”我沉声道,声音直接穿透幻象的干扰,印入他脑海,“闭眼!按我说的做!神识引路!”
“左转十五度!油门到底!”
“右前方落石!点刹!方向向右打死!”
“前方急弯!收油!稳住方向!…现在,油门踩死冲过去!”
苏雅也全力催动神识,辅助我感知前方真实的路况和能量陷阱。齐天则龇着牙,金红色的妖力在体表流转,强行压制着定海针杆的嗡鸣,以免干扰驾驶。
秦空的脑门上全是冷汗,汇聚成流,沿着紧绷的下颌线滴落。他死死闭着眼,身体因为高度紧张和强行对抗幻象的侵蚀而微微颤抖。
他只是一个比普通人强一点的第七处特工,此刻却要闭着眼睛,在蜿蜒险峻的临江山路上,以超过一百公里的时速,躲避着天上落下的神罚和路边层出不穷的幻境杀机!每一次方向盘转动,每一次油门刹车的切换,都关乎着他的生死!
“坚持住!”我低喝一声,左手闪电般搭在他的右肩上。一股精纯、浩瀚、带着渊海境磅礴生机的灵力瞬间涌入他体内,强行稳住他濒临崩溃的心神和几乎痉挛的手臂肌肉,如同给他注入了一针强效镇定剂。
“呼…呼…”秦空急促地喘息着,在我的灵力支撑下,再次稳住了车身。
但这非人的折磨仅仅持续了十几分钟,对秦空而言却如同一个世纪。当又一道贴着车身劈落的闪电带来的剧烈震荡过后,他终于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脚下刹车猛地踩死!
吱嘎——!!!
刺耳的摩擦声中,车身在巨大的惯性下横甩出去,轮胎冒出青烟,最终险险地停在了山路旁一片相对开阔的泥地上。
车头正对着的,是一个废弃的采木场入口。几栋摇摇欲坠的破败工棚,巨大的朽木堆叠如山,地上满是腐烂的木屑和丛生的杂草。周围山峦环绕,死寂一片,最近的居民点也在几公里之外。
“呕…”秦空松开方向盘,双手撑在仪表盘上,剧烈地干呕起来,脸色灰败,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汗水彻底浸透了他的军装。刚才那十几分钟,耗尽了他所有的体力和意志。
我探出神识,如同水银泻地般瞬间覆盖了这片废弃的采木场及其周围数公里范围。
“就这里了。”我收回神识,声音冷硬如铁,“战场。”
“秦空,”我看向几乎虚脱的他,“待在车里。锁死门窗。无论发生什么,不要出来。”
秦空艰难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我,嘴唇翕动了几下,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无力地点点头。他知道,自己下车,除了送死和添乱,没有任何意义。
推开车门,阴冷潮湿、带着朽木和泥土腥气的山风扑面而来,也带来了头顶那片铅云更加沉重的、几乎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雷霆在云层深处滚动,金色的电蛇时隐时现。
齐天最后一个跳下车,反手对着身后的越野车虚空一抓一按。一道金红色、带着古老蛮荒气息的妖力符文瞬间成型,如同一个倒扣的碗,将整辆车笼罩在内,符文流转间,隐隐有定海神针的虚影沉浮。
“俺老孙的‘不动如山印’!老黑教的西天乌龟壳改版!够硬!”齐天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眼中凶光毕露,“秦空小子,老实待着看戏吧!”
黑疫使和苏雅也迅速下车,与我并肩站定。
苏雅双手翻飞,一张张绘制完成的符箓如同有生命的蝴蝶般从她袖中飞出,在她周身盘旋飞舞,淡蓝色的水系灵力与枯寂净流的气息交织,构筑起第一道防线。
黑疫使则冷笑着,将那两个刻满毁灭纹路的金属圆盘狠狠按入脚下的泥土。灰白色的枯寂本源如同活物般蔓延开来,在地面蚀刻出一个覆盖数十米方圆的、充满不祥气息的湮灭法阵。寂灭莲华的虚影在他头顶缓缓旋转,花瓣边缘的空间都在微微扭曲。
我站在最前方,渊海境的气息毫无保留地释放开来。体内的“渊海”奔腾咆哮,精神力化作无形的惊涛骇浪,将周围数十米内的一切尘埃、枯叶都排斥开去,形成一个绝对领域。额头被封印的共工血晶传来一丝微弱却凶戾的悸动,被我强行压下。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刺破越来越低的铅云,直射向那翻滚的金色雷霆深处。
脚下的泥土冰冷,周围是堆积如山的腐朽巨木,空气中弥漫着死亡和废弃的气息。头顶,是翻涌着毁灭雷霆的煌煌天威。
战场已定。
我们,在等。
等那九天之上,漠然投下的审判之锤!
铅云如墨,沉沉压顶。翻涌的雷光不再是点缀,而是化作了实质的、流淌的金色岩浆,在云层中奔腾咆哮,将这片废弃采木场映照得一片惨金,连那些腐朽巨木的阴影都拉得如同扭曲的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