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边,篝火的光芒似乎也黯淡了几分,映照着几张惊疑不定的脸。
众人立刻收拾起简单的物品,熄灭篝火。在老石头紧张而熟练的带领下,我们如同融入夜色的阴影,迅速而无声地撤离了这片刚刚经历惨剧的河滩,朝着更高处、更远离江岸的临时营地退去。
回到相对安全的营地,气氛依旧凝重得如同灌了铅。陈九重新点起一小堆篝火,火光跳跃,却驱不散心头的寒意。
“活墨水…吃人…瞬间消失…” 陈九喃喃自语,脸色发白,“老板,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我们下去的时候,它为什么…”
“因为我们不是‘食物’。” 黑疫使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洞悉,“或者说,我们的‘味道’不对。本座的枯寂,齐天大圣的妖气,苏施主的水灵,李施主的…血晶煞气…对那水下的存在而言,或许如同剧毒,或难以下咽的顽石。它选择蛰伏、规避。而第七处的队员…凡人血肉,气血旺盛,在那片凝固死寂、隔绝灵力的水域中,便如同黑暗中的烛火,吸引着饥渴的掠食者。”
这个解释,残酷而合理。
“妈的!那鬼东西还挑食?!” 齐天一拳砸在旁边的大树上,震得落叶簌簌而下,“欺软怕硬的东西!有本事出来跟俺老孙过两招!”
苏雅抱着膝盖,身体微微发抖:“那…那些被拖下去的人…岂不是…”
“凶多吉少。” 我沉声道,声音干涩。秦空描述过的干尸景象浮现在脑海——浑身血液被抽干,残留着恶意的炁…这恐怕就是那“活墨水”的进食方式!
就在这时,一阵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李!安!如!”
秦空的身影如同暴怒的雄狮,冲破营地的黑暗,直扑到我面前!他双目赤红,胸膛剧烈起伏,身上还带着江水的湿气和硝烟味(可能队员开过火),额角青筋暴跳,那眼神,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
“你干的好事!” 他几乎是咆哮着,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是不是你们!是不是你们下水惊动了下面的鬼东西?!现在好了!两个兄弟!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被那该死的黑水拖走了!你满意了?!这就是你说的‘控制局面’?!这就是你说的‘不会波及普通人’?!”
面对他火山爆发般的指责和几乎实质化的愤怒,我异常冷静。我知道,此刻任何辩解在失去战友的痛楚面前都苍白无力。
“秦空,” 我直视着他喷火的眼睛,声音平稳,却带着沉重的力量,“冷静点。听我说。”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 秦空怒吼,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似乎下一秒就要挥过来。他身后的两名队员也跟了上来,手按在腰间,眼神不善地盯着我们,尤其是齐天。
齐天冷哼一声,定海针杆微微抬起,一股无形的妖气威压弥漫开来,让那两名队员脸色一白,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
“秦处长!” 陈九赶紧上前一步,试图缓和气氛,“我们老板也很震惊!我们下去的时候真的什么都没遇到!要是知道下面有那种东西,我们怎么可能…”
“闭嘴!” 秦空粗暴地打断陈九,目光死死锁住我,“李安如!我要一个解释!一个能让我不立刻把你们抓起来的解释!否则…我不管你有什么手段!拼着这条命,我也要…”
“否则如何?” 我打断他,向前踏出一步,身上那股因血晶和水下遭遇而更加阴郁深沉的煞气不再刻意收敛,如同冰冷的潮水般弥漫开来!篝火的光芒在我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额角那点暗红血晶在黑暗中仿佛一只冰冷的眼睛。这一刻,我如同刚从幽冥归来的古墓王者,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拼掉你这条命?还有你手下兄弟的命?秦空,你是个好队长,但别做无谓的牺牲。愤怒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你失去理智,让事情更糟。”
我强大的气势和冰冷的话语,像一盆冰水,暂时浇熄了秦空一部分怒火,让他赤红的眼睛恢复了一丝清明,但痛苦和愤怒依旧在燃烧。
“那你说!下面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他咬着牙,声音嘶哑。
“我们也在推测。” 我收敛了些气势,但语气依旧凝重,“根据你们队员的描述和我们之前的遭遇,目前最可能的猜测是…”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秦空和他身后惊疑不定的队员,最终落回秦空脸上,一字一句地说道:“那屏蔽神识、如同活物般的墨绿色江水本身,很可能就是‘锁龙渊’里锁着的‘龙’!或者说,是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与这片水域融为一体的…活体能量!或者…意识!”
“江水…本身?” 秦空愣住了,他身后的队员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这个答案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