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询问室的门被敲响了。一个警员探进头:“头儿,担保人来了。”
门打开,黑疫使那张枯寂的脸出现在门口。他依旧穿着那身灰扑扑的僧袍(?),手里还拿着那本《dJ打碟圣经》。
“你不是上次那个钢筋捅墙壁的...额......现在又成了李安如的担保人?” 负责登记的年轻警察递过去一张表格,“姓名,职业,身份证号,填一下。”
黑疫使接过表格,拿起笔,枯寂的脸上毫无波澜。他在“职业”一栏,笔走龙蛇,写下了四个飘逸且极其不靠谱的大字:
前佛祖代理人。
年轻警察:“……”
中年警官:“……”
我:“……” 大师!您这是嫌我死得不够快吗?!
年轻警察嘴角抽搐着,指着表格:“佛祖……代理人?还是个前的?这……这算哪门子职业?有执照吗?”
黑疫使眼皮都没抬,枯寂地吐出两个字:“心证。”
年轻警察:“……” 求助地看向中年警官。
中年警官捂着额头,感觉自己的职业生涯正在加速走向终点。他无力地挥挥手:“行……行吧……前佛祖代理人……先这样……”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尴尬沉默中,派出所大厅里悬挂的电视,正播放着一部美剧《犯罪心理》。画面里,一个高智商罪犯正在用精妙的语言操控受害者。
中年警官无意识地抬头瞥了一眼电视,又看了看我,再听听录音笔里我那充满“诱导性”的调解词,最后目光落在那块文物玉佩上……
他深吸一口气,用一种极其疲惫、又带着点荒诞讽刺的语气,指着电视屏幕对我说:
“学得挺像啊?比剧里那个连环杀手还会操控人心。下一步是不是该策划完美犯罪了?”
我:“……” 感觉灵魂已经出窍。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在陈九动用了一些“暗河”的关系(主要是证明玉佩是老太太主动给的,我完全不知情),以及那位饱经沧桑的中年警官实在不想再看到我的份上,我终于(暂时)摆脱了“教唆犯+销赃犯”的嫌疑,被允许保释离开。老太太因为涉嫌持有赃物(且精神状况存疑)和报假警,被留下进一步调查。
走出派出所那沉重的大门,午夜的冷风再次拥抱了我。这一次,连悲壮的感觉都没有了,只剩下麻木。
然后,我就看到了那辆……车。
一辆破旧得快要散架的五菱宏光面包车,嚣张地停在派出所正门口!车身被花花绿绿的不干胶贴纸糊满了!上面是极其醒目、辣眼睛的广告词:
“情感危机?家庭大战?找李半仙!”
“专业调解!专治各种不服!”
“化解矛盾!拳打小三脚踢渣男!” (旁边还画着个q版小人飞踢的图案)
“热线电话:520-1314” (硕大无比!)
更过分的是,车顶上还焊着一个大功率的喇叭!此刻,那喇叭正以最大音量,循环播放着齐天那经过变声器处理、极其欠揍的广告语:
“李半仙情感调解热线!520-1314!专业化解家庭矛盾!解决情感纠纷!无效退款!包您满意!一次调解!终身难忘!快来电咨询吧!520-1314!”
震耳欲聋的广告声在寂静的派出所门口回荡,引得值班室的警察都探头出来张望。
驾驶座的车窗摇下,露出陈九那张憋笑憋得快要爆炸的脸。副驾驶上,齐天正拿着个手机对着我狂拍,嘴里还配音:“咔擦!咔擦!‘铁窗三进宫’英雄再创辉煌!‘情感调解’业务火爆上线!老板!快上车!咱们赶下一场!”
我站在派出所门口刺眼的白炽灯下,身后是威严的国徽,身前是这辆贴满羞耻广告、循环播放着智障广告词的面包车,耳边仿佛还回荡着中年警官那句“学得挺像啊”……
一阵寒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
我默默地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秦空同志吗?对,是我,李安如……你们第七处……还招临时工吗?专门处理非正常异常事件那种?工资低点没关系……主要是……我想找个……能管饭、还不用跟派出所打交道的正经单位……” 我的声音,充满了对人生的终极绝望。
在陈九憋出内伤的大笑和齐天手机闪光灯的疯狂闪烁中,我几乎是凭着求生的本能,连滚带爬地钻进了那辆移动的“社死宣传车”。
车子发动,陈九终于忍不住,方向盘都笑得握不稳,面包车在路上扭起了秧歌。
“老板!哈哈哈哈!您这出场方式!绝了!法制新闻都没您精彩!” 陈九一边笑一边抹眼泪,“您看那值班警察的表情!哈哈哈哈!跟见了鬼似的!”
齐天更是把手机怼到我脸上,屏幕上赫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