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再次陷入沉默。苏雅担忧地看看齐天,又看看我。
我望着门缝隙里透进来的那点可怜的光,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得,这心理咨询室,怕是要彻底转型成“寻找失落香火旅行社”了。猴哥这“康复疗程”,真是别开生面。
第二天一早,玻璃门哗啦一声关下,把齐天那张灰败的死人脸和满屋子的药味焦糊味暂时关在身后。门外城市的喧嚣裹着汽车尾气和早点摊的油烟味扑面而来,呛得我嗓子眼发痒,胸口刚结痂的伤处也跟着隐隐作痛。
“真…真要这么干?”苏雅扶了扶鼻梁上那副临时买的黑框平光镜(为了伪装),镜片后的眼神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要跟一个精神病去偷神仙”的哲学三问。她背上那个巨大的登山包,鼓鼓囊囊塞满了暗河准备的压缩饼干、矿泉水、强光手电、多功能军刀,还有一小瓶据说能驱蛇虫的刺鼻药水,活像个准备进山剿匪的土八路。
“不然呢?等猴哥在沙发上自然风干成木乃伊?”我拍了拍自己同样鼓胀的背包,里面除了装备,还塞了几件暗河搞来的、印着“xx饲料”logo的廉价工装,力求融入广大劳动人民。“走了,苏导,您的‘灵气感应雷达’该上线了。”
苏雅在这段时间中开始跟我一样学习许仙留的那本法术,进展非常缓慢,但是齐天发现她对灵气的感应竟然比我要好一些,这让我感到非常的挫败。
暗河的情报像雪花片一样精准投送。接下来一周,我和苏雅化身“全国重点宫观寺庙(疑似有灵气版)打卡特种兵”。路线规划精准到令人发指——早上五点摸黑出发,啃着压缩饼干颠簸在城乡结合部坑洼的水泥路上,中午顶着能把人晒化的毒日头,在某个鸟不拉屎的山旮旯里,对着一个破败得只剩半堵墙、里面供着不知道哪路野狐禅的小土地庙大眼瞪小眼。
苏雅像个神棍一样闭着眼,煞有介事地“感应”半天,最后憋出一句:“不行,这地方…磁场太杂,全是隔壁养鸡场的怨念。”
下午再转战另一个据说有“古井龙气”的村子,结果发现所谓的“古井”早就被水泥封死,上面盖了个收费公厕。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香火还算旺的妈祖庙,挤在善男信女堆里,苏雅刚凝神细品,就被旁边一个大妈手里燃烧的巨型高香熏得眼泪直流,连打十几个喷嚏,感应了个寂寞。
“这比写博士论文查资料还累!”第七天傍晚,苏雅瘫在五菱宏光破旧的后座上,有气无力地抱怨,头发被风吹得像鸡窝,脸上沾着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蹭的灰,“猴哥的‘灵气’是不是跟5G信号一样,覆盖范围特别小还挑地方?咱们这都跑出一千多公里‘服务区’了!”
我也累得像条死狗,感觉全身骨头缝里都在嘎吱作响,胸口更是闷得慌。就在我琢磨着是不是该给陈九打电话,让他研究研究给齐天静脉注射香灰的可能性时,手机震了。
暗河最新坐标:青牛镇。备注:供奉“天蓬元帅显佑真君”,香火鼎盛,镇支柱产业为生猪养殖。
“猪…猪八戒?”我看着屏幕,表情管理瞬间失控,嘴角疯狂上扬,“给二师兄立庙?还‘显佑真君’?这青牛镇…有点东西啊!”
苏雅凑过来一看,也噗嗤笑出声,连日奔波的疲惫都冲淡了几分:“养猪致富靠二师兄?逻辑闭环了属于是!这必须得去‘考察’一下!”
车子吭哧吭哧开进青牛镇时,夕阳正给这个弥漫着淡淡猪粪味(质朴!)和饲料清香(致富!)的小镇镀上一层金边。镇子不大,但异常整洁,几乎家家户户门口都贴着二师兄憨态可掬的招财年画。那间“天蓬元帅庙”就坐落在镇子中心广场边上,白墙黑瓦,规模不大不小,但修葺得相当精神。庙门口蹲着俩石雕的、膘肥体壮的大猪当门墩,憨厚中透着一丝威武。
还没靠近,一股混杂着线香、新鲜水果和…烤乳猪?(罪过罪过)的浓郁气味就飘了过来。
庙门敞着,里面人头攒动,烟雾缭绕。善男信女们(主要是穿着胶鞋、裤腿上还沾着饲料粉末的养猪专业户)排着队,虔诚地把手里的三牲供品(猪头、猪蹄、猪尾巴?)、成箱的“特级猪饲料”(包装上还印着二师兄q版头像,上书“天蓬赐福,膘肥体壮”)往供桌上堆。
一个穿着崭新道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但怎么看都像村支书临时客串的“庙祝”,正红光满面地敲着磬,指挥着大家有序上香,顺便往那个巨大的、贴着收款二维码的“功德箱”里塞钱。
“嚯!赛博功德箱!二师兄紧跟时代步伐!”我低声吐槽。
“别贫!”苏雅一把拽住想往前凑的我,自己则闭上眼睛,眉头微蹙,鼻翼轻轻翕动,像只努力分辨气味的警犬。
几秒钟后,她猛地睁开眼,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指甲都快掐进我肉里:“就是这里!有!真的有!很…很敦实!很…很…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