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又一次尝试引导那虚无缥缈的“气”沿着某条经脉运行,结果岔了气,肋下猛地一阵抽痛,像被人狠狠捅了一拳。我闷哼一声,身体一歪,差点栽倒在地,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
“又疼了?”苏雅的声音从厨房门口传来,带着担忧。她端着一碗刚熬好的汤药走过来,黑褐色的药汁散发着浓烈的、苦涩的药草味。“先把这个喝了,陈九送来的方子,说是许先生以前打基础时用的,能顺气化瘀。”她把碗放在我旁边的矮凳上,又递过来一条干净的湿毛巾。
我喘着粗气接过毛巾胡乱擦了把脸,端起药碗。那味道冲得人直皱眉,但我没犹豫,屏住呼吸一口气灌了下去。苦涩的味道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带来一阵暖意,肋下的抽痛似乎真的缓解了一些。
“这玩意儿…比打架还累。”我放下空碗,声音有些嘶哑,带着浓浓的挫败感。
苏雅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收起碗。她走到那个放着许仙笔记的吧台边,拿起笔记本翻了翻,找到我卡住的那一页。她修长的手指划过那些艰涩的文字和复杂的图示,眉头微蹙,似乎在努力理解。
“这里…”她指着一行注解极小的蝇头小楷,“‘气非力,意先行。勿强驱,如水渗。’ 是不是说…不能硬来?要像水一样…慢慢渗透?”她抬起头看我,眼神带着询问。她不懂修炼,但她懂文字,懂逻辑。
我愣了一下,凑过去看。那行小字我之前也扫过,但心烦意乱之下根本没往心里去。此刻被苏雅点出来,再结合刚才岔气的痛苦,似乎…有点道理?
“也许…是吧。”我有些不确定地应道。烦躁感稍微退去了一点。
苏雅没再多说,只是把笔记本放回原处,转身又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厨房里传来洗刷碗筷的水声和切菜的轻响。她总是这样,用无声的行动填补着店里巨大的空寂。
她会在我对着笔记抓狂时,适时地递上一杯温水;会在我浑身酸痛瘫在椅子上时,默默地把晚饭做得清淡易消化;会在深夜我还在灯下苦读时,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就着一盏小灯看她的考古文献,偶尔抬头看我一眼,眼神安静。
日子就在这种枯燥、挫败又带着一丝微弱希望的循环中滑过。暗河的情报依旧像雪花一样飞来,大部分是荒诞不经的都市怪谈或捕风捉影的乡野传说。陈九每次来,都会带来山南的最新消息。
“林风报告,猴群‘朝拜’行为依旧规律,集中在黎明和黄昏。浓雾范围没有明显扩大,但磁场紊乱加剧,他们的高端设备报废了一台。”陈九的声音平板无波,“项目组开始起疑了,觉得那片区域有问题,正在申请更专业的探测设备。林风在尽力引导他们往地质异常方向想,避免他们冒进。”
“嗯,让他稳住。”我点点头,心思却有一半还沉在昨晚尝试“如水渗”时那一点点若有若无的凉意上。
修炼的路,漫长而痛苦。许仙笔记里那些拗口的术语和复杂的路线,像一道道无形的枷锁。我强迫自己一遍遍死记硬背那些经络穴位,在身体上摸索着那些虚无的点,常常按得一片青紫。
吐纳呼吸更是难熬,刻意调整的节奏常常把自己憋得面红耳赤,头晕眼花。好几次,在深夜无人的时候,巨大的挫败感像潮水般涌来,我恨不得把笔记本撕碎,把那些瓶瓶罐罐的药草全砸了。
但每当这时,目光扫过吧台上那块刻着笨拙“许”字的木牌,扫过角落里那个封存着法衣和残剑的行李箱,那股几乎要焚毁理智的怒火和不甘就会死死压住颓丧。
不能停。山南的雾不会散,天庭的刀悬在头顶。许仙、项羽、邦哥…他们都在天上看着呢。
渐渐地,那些晦涩的文字似乎不再那么完全陌生。死记硬背的经络图,在无数次自我摸索和按揉中,开始有了模糊的轮廓。虽然依旧无法清晰地“内视”,也无法真正引导那股传说中的“气”,但身体似乎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最明显的是精神。以前熬夜后第二天必定头昏脑涨,现在即使修炼到深夜,只要睡上几个小时,就能恢复大部分精力,头脑也似乎更清醒了些。五感似乎也敏锐了那么一丝丝——能更清晰地听到窗外远处街道上汽车驶过的声音,能分辨出苏雅煮的不同药草汤里细微的气味差别。
一天深夜,店里格外安静。苏雅已经睡下。我盘坐在客厅中央,摒弃杂念,尝试着按照笔记中一段描述“静守灵台”的方法,将意念沉入一片空茫。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意识几乎要陷入沉睡的边缘,心口那嵌入瓷片的地方,突然传来一阵极其清晰、远超以往的悸动!
那感觉不再是冰针游走,更像是一颗被深埋的种子,在黑暗中轻微地搏动了一下!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凉意,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流,顺着心口的位置,极其缓慢、极其自然地向下流淌了一小段距离,最终沉入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