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臊得慌想帮忙,被她一胳膊肘顶开:“去去去,别添乱!你这叫‘空间考古灾难现场’,得专业人士清理!” 她低头整理时,一缕头发滑下来,侧脸在阳光里特别柔和。我杵在旁边,心跳有点快。
最要命的是闲聊。以前聊考古,聊历史,聊项羽又搞了什么伪科学幺蛾子。现在她会跟我聊些别的。比如她导师有多龟毛,研究所新来的实习生有多呆,甚至…聊她老家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说夏天蝉叫得能把人吵疯,但奶奶做的槐花饼特别香。
聊这些的时候,她眼神亮晶晶的,带着点平常没有的小女孩气。我也忍不住跟她吐槽我那对热衷于给我安排奇葩相亲的家人,还有上次那个非要给我看手相说我有“仙缘”的大姐。
她笑得前仰后合,说下次再有这种相亲局记得叫上她,她带录音笔去收集“当代婚恋民俗志素材”。这话听着像开玩笑,但我心里那点小火苗,被她笑得噼里啪啦直蹿。
刘邦这狗鼻子灵得很,有次撞见苏雅给我带早饭,立刻挤眉弄眼:“哟!小苏啊,这‘专供三明治’啥时候也给我老刘带一个呗?安如这小子脸皮薄,吃独食不好意思说!” 苏雅闹了个大红脸,抓起一个文件夹作势要打他。我赶紧把她手里的“武器”抢下来,生怕她真把刘邦那本就不富裕的智商拍出点问题,孙二娘还得找我赔钱。
项羽那边就惨淡多了。《垓下悲歌》杀青了,虞小曼也飞走了。这位楚霸王肉眼可见地蔫了,整天耷拉着脑袋,像棵被霜打蔫了的老白菜。维修台成了他的避风港,以前是沉迷伪科学,现在是玩命搞维修。
社区里谁家电器坏了找他,他都跟接了圣旨似的,背着那个印着“xx家电维修”(孙二娘店里的)的工具包就冲出去,修得又快又好,还免费给大爷大妈们科普他那套“宇宙能量和谐共振保养法”,把老头老太太忽悠得一愣一愣的,直夸“小项这孩子,实诚!有本事!”
可一回到店里,他就对着他那堆工具发呆,拿着个电烙铁能焊一下午空气。有次我半夜起来喝水,看见他一个人坐在黑暗的客厅里,对着手机屏幕(屏幕上是虞小曼朋友圈一张模糊的剧组合影),那背影,孤单得能拧出二两楚河汉界的愁水来。
至于许仙…嗯,这位爷的变化最微妙。他还是那个冷静、毒舌、掌控全局的许老板,钞能力依旧在线,前两天刚不动声色地给孙二娘的维修店升级了全套智能管理系统,顺便把刘邦那辆破二手车的违章记录给消了(邦哥感动得差点跪下叫爸爸)。但他身上那层“不食人间烟火”的冰壳子,好像裂了条缝。
具体表现如下:
对刘邦的成功学产生了诡异的兴趣。有次刘邦又在店里唾沫横飞地忽悠一个想开奶茶店的小年轻,说什么“选址要暗合北斗七星,奶茶杯颜色要对应五行生克”。许仙居然没毒舌,反而推了推眼镜,慢悠悠地插了一句:“邦哥,据我所知,现代商业选址模型主要考虑人流量、消费能力、竞争密度和租金成本比。你提到的‘北斗七星定位法’,在北宋《营造法式》中倒是有类似堪舆理论用于建筑布局,但应用于流动性极强的现代商业…嗯,数据支撑不足。”
他语气平静,内容却精准地拆了邦哥的台,还引经据典。邦哥被噎得直翻白眼,那小年轻听得一愣一愣,最后奶茶店没开成,跑许仙公司面试去了。
迷上了网购,尤其是各种“高科技”小玩意。今天拆个包裹是“量子波动速读记忆头盔”(戴上一秒就摘了,评价:垃圾),明天拆个包裹是“纳米级空气净化盆栽”(被刘邦偷偷往花盆里弹了烟灰,差点触发警报)。
最绝的是,他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的拍卖行,搞回来一个据说是明代沉船里捞出来的、缺了口的破瓷碗,花了天价!宝贝似的放在他那个超现代风格的办公桌上,跟他的顶配电脑和纯金镶钻的名片座摆在一起,风格割裂得让人想自戳双目。
项羽看了直摇头:“此碗…盛饭尚嫌小。” 许仙却淡定地用一块鹿皮小心擦拭:“此乃文化,羽哥,你不懂。” 那眼神,跟看情人似的。我们合理怀疑,他是在用这种方式怀念他当年在西湖边开药铺的日子。
对项羽的“情伤”表现出了有限的、别扭的关怀。比如,他会“不经意”地把一些需要出差去南方某个影视城附近城市的“简单商务考察”任务,丢给无所事事的项羽。
任务内容可能是“实地评估某古镇文旅项目潜力”或者“与当地某小型家电代工厂洽谈(根本谈不成)的合作意向”。
理由冠冕堂皇:“羽哥该出去走走,了解现代商业运作,别整天焊电路板。” 傻子都看出来他是想让项羽有机会“路过”虞小曼拍戏的地方!项羽每次接到这种任务,那张黑脸都会瞬间点亮,然后又强行压下去,故作镇定地“嗯”一声,转头就去收拾他那几件万年不变的工装外套,背影都透着雀跃。
许仙则推推眼镜,深藏功与名。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有滋有味地过着。苏雅的笑容越来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