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棍砸向这些老卒。
我下意识拔剑,却在剑尖抵住王瑾咽喉时怔住。老太监脖子上的刀疤微微抽动,听说是永乐朝靖难遗孤刺杀皇子的时候替朱瞻基挡刀留下的。
“李大人想抗旨?” 王瑾盯着我颤抖的手腕,“别忘了,您还有几百亲军遗孤,他们现在虽然苦,但至少能活着。”
水火棍落下的闷响像根细针扎进太阳穴。我望着这些人渐渐僵硬的身体,突然想起北征时那个攥着半块饼的少年兵,想起胡皇后临终前的绝笔:不顺天,当殒命。
三日后,张辅在府中苏醒。我去看他时,他正盯着墙上的《大明舆图》,指尖划过宣府到大同的防线:“知道为什么皇帝留我一命吗?” 他突然冷笑,“因为瓦剌人还在,他需要我这杆老枪替他守边关。”
我摸着腰间重新拼合的玉佩,碎玉硌得掌心生疼:“大同的幸存者,全被东厂灭口了。”
张辅猛地捶打桌案,震得砚台里的墨汁飞溅:“当年饮马坡,汉王替他挡住的不是箭,是良心!”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将一枚令牌塞进我掌心,“这是汉王旧部的调令,拿着它,或许能护你一命。”
令牌上 “煦” 字的暗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我轻笑一声:“国公爷,这调令,早就没用了,这两年来,您跟武安侯距离越来越远,武安侯已将自己毫无保留的献给皇权,您却还有着些许良心,而且这两年越发的重。
您原来教导我,让我不要把侠气带到官场上,可您其实也没有将其甩在脑后,我们都是有良心的人。但武安侯不同,在他决定彻底效忠新皇之后,便再没这些顾虑,所以,汉王的私密旧部,早就被他跟锦衣卫连根拔起了,前两天,王瑾还在诏狱给我演了出杀鸡儆猴。王瑾现在执掌东厂,却能随时行走于锦衣卫诏狱,这世道真是荒唐。”
我突然想起朱瞻基说过的话:“方孝孺十族里的孩童,朕的太子不能有隐患。” 原来在皇权面前,所有的忠诚与热血,终究只是棋盘上的棋子,随时可以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