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石!走了!”兰婆婆拎着个布包从后屋出来,脸上带着喜色,“王大叔送了咱两斤红糖,回去给你蒸糖糕吃。”
阿石刚要跟上,就被书生叫住了。“小兄弟留步,”书生从袖中摸出锭银子,放在柜台上,“我想问个路,往参合陂去,该走哪条道?”
兰婆婆的脸色猛地变了。她拽着阿石就往外走,脚步快得不像个老人:“不知道!别问我们!”
阿石被拽得一个踉跄,回头时看见那书生正望着他们的背影,眼神里带着些说不清的东西。阳光落在书生的莲花玉佩上,折射出的光刺得他眼睛生疼——那光里,竟像是映着无数张人脸,哭的,笑的,带着血的。
出了镇子,兰婆婆才松开手,胸口剧烈起伏着,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以后再有人问参合陂,就说不知道!”她的声音发颤,“那地方……是个凶地,去不得!”
阿石想起兰婆婆偶尔讲的故事。参合陂,是三十年前辽军大败的地方,也是……乔峰大侠亲生父母的埋骨之地。当年带头大哥带着中原高手误杀了乔峰的父母,才有了后来的种种恩怨。
“兰婆婆,”阿石忽然问,“你认识乔峰大侠吗?”
兰婆婆的脚步顿住了。她望着雁门关的方向,嘴唇哆嗦着,半天才挤出句话:“认识……怎么不认识……当年他在关下挡辽军,浑身是血,却笑着对我们说‘别怕’……”
她忽然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塞到阿石手里。那是块发黑的布条,上面绣着个歪歪扭扭的“乔”字,针脚粗糙得像是初学刺绣的人绣的。“这是那天从他身上撕下来的,”兰婆婆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都说他是契丹狗,可在我眼里,他比谁都像个汉人英雄。”
阿石攥着布条,感觉那粗糙的布面下,仿佛还残留着体温。他忽然想起酒肆里的书生,想起那块莲花玉佩,想起书生问起参合陂时,兰婆婆惊慌的眼神——这里面,一定藏着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回到窝棚时,天已经擦黑。兰婆婆生火做饭,却没了中午的兴致,只是一个劲地往灶膛里添柴,火苗蹿得老高,把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个张牙舞爪的怪物。
半夜里,阿石被冻醒了。窝棚的门没关严,风灌进来,带着股熟悉的血腥味。他摸出枕头下的短刀——那是他用捡来的断矛磨的, blade 虽钝,却足够防身。
月光里,有个黑影正蹲在兰婆婆的炕边。阿石刚要扑过去,就看见那黑影转过头,竟是酒肆里的那个书生!
“别出声。”书生的声音压得很低,手里拿着根银针,正往兰婆婆的手腕上扎,“她中了迷药,我帮她解了。”
阿石的刀停在半空。他看见兰婆婆的眉头渐渐舒展,呼吸也平稳了许多,确实不像中了邪的样子。
“你是谁?”阿石的声音发紧,握刀的手出了汗。
书生没回答,只是从袖中摸出块玉佩——正是那块鹰纹辽玉!“这是你的吧?”书生把玉佩放在地上,“藏在松树下的石缝里,我找了三天。”
阿石的瞳孔猛地收缩。这块玉佩他藏得极隐蔽,除了自己,绝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书生的目光落在阿石怀里露出的布条上,“重要的是,你想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阿石的心猛地一跳。三年来,他无数次想过自己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死人堆里,可兰婆婆总说他是捡来的,再问就哭。
“兰婆婆知道些什么,”书生忽然叹了口气,“但她不敢说。当年雁门关外的那场血战,死的不只是辽兵和宋兵,还有些……不该死的人。”
他蹲下身,捡起地上的鹰纹玉佩,用手指摩挲着上面的纹路:“这玉佩,是辽国南院大王耶律洪基赐给萧远山的,后来传给了乔峰。但你这块,上面刻着的‘辽’字,比乔峰那块多了个小点——这是契丹皇族旁支的记号。”
阿石的脑子嗡嗡作响。他想起那些关于乔峰身世的传言,想起自己额角的月牙疤,想起兰婆婆每次提到契丹时惊慌的眼神。
“你是说……我是契丹人?”
“是,也不是。”书生把玉佩塞进他手里,“你娘是汉人,你爹是契丹皇族的旁支,当年在乔峰帐下当差。雁门关大战时,你爹带着你娘想偷偷回中原,却被误当成辽军细作,死在了乱箭之下。”
书生忽然解开自己的长衫,露出左肩上的伤疤——那伤疤是个月牙形,和阿石额角的疤一模一样。“我是你爹的亲卫,当年拼死把你从死人堆里抱出来,却被流箭射中,昏了过去。等我醒来,你已经不见了,只在地上捡到这块玉佩的碎片。”
阿石攥着玉佩,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忽然想起兰婆婆塞给他的那块绣着“乔”字的布条,想起酒肆里书生说的参合陂——原来兰婆婆不是不知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