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个!”林风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他急切地将那卷书册塞到范书涵面前,“我在秘境东区一个被淹没的石窟最深处发现的!上面……上面记载的东西……可能和这场大灾有关!或许……或许能找到彻底解决的办法!不用一直躲在这鬼地方!” 他的目光扫过那株散发着诡异波动的暗蓝珊瑚,眉头下意识地皱得更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排斥。
范书涵的目光终于从那株珊瑚上移开,落在林风手中的书册上。那书卷的材质非丝非帛,非金非石,呈现出一种深海的墨蓝色,触手冰凉柔韧,边缘已经有些残破。封面上,用一种极其古老、扭曲如蛇行的沧溟海国原始文字,烙印着几个符文。
《归墟启录》。
看到这个名字的瞬间,范书涵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如同被强光刺痛。她伸出的手在空中极其短暂地停顿了刹那,才缓缓接过那卷沉重冰冷的书册。指尖触碰到封面那古老文字的凹痕,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冰冷海水和血腥气的腐朽感,仿佛隔着无尽岁月,顺着指尖直刺入她的脑海。
“哦?是什么?”她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平静无波,只是比平时更低沉了些,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因疲惫而产生的沙哑。
林风并未察觉这细微的异常,他迫不及待地指着书卷:“里面!里面提到了‘沧溟祖庭’!还有‘归墟’!说它们本是一体两面!祖庭是源,归墟是终!还说……还说这场天地大劫,并非偶然,而是某种……某种‘循环’到了极点!甚至……甚至提到了唤醒祖庭、逆转归墟的可能!”
他的眼睛亮得惊人,充满了发现重大秘密的兴奋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书涵!如果这是真的!如果这上面记载的方法可行……我们是不是就能真正回家了?回到真正的沧溟海?不用再待在这个……”他环顾了一下这冰冷诡异的珊瑚塔顶,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那份厌恶和渴望逃离的迫切,清晰可辨。
范书涵的手指轻轻拂过《归墟启录》冰冷柔韧的封面。她没有立刻翻开,只是垂着眼眸,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深重的阴影,遮住了所有情绪。
“逆转归墟?”她轻轻重复着这四个字,像是在咀嚼一枚苦涩的果核。塔顶呜咽的风声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更加清晰。
“林风,”她抬起眼,看向青年剑修那张因激动而泛红的脸,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你可知道,‘归墟’二字,在古语中,还有另一重意思?”
“什么?”林风一怔。
“万物……归寂之墓。”范书涵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重量,砸在空旷冰冷的石室里,激起无形的回响,“有些循环,一旦开启,便再无回头之路。妄图逆转,只会带来更彻底的湮灭。”
林风脸上的激动瞬间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困惑和被泼了冷水的恼怒:“书涵!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就要永远龟缩在这里,靠着你的神力维持这点虚假的安宁?眼睁睁看着外面的天地彻底死去?这书卷可能是唯一的希望啊!你难道就不想……”
“想。”范书涵打断了他,声音依旧平静,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我比任何人都想。”她的目光掠过林风,投向石室唯一的窄窗外。窗外,是归墟秘境那永恒不变的、幽光迷离的虚假“星河”,倒映在下方深紫色的死寂海面上。
“但有些真相,比死亡本身更令人绝望。知道它,只会加速崩溃的到来。”她将手中的《归墟启录》轻轻合上,冰冷的书卷在她手中仿佛有千钧之重。“这书卷,我会看。但它的内容,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她顿了顿,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房间中央那株静静散发着波动的暗蓝珊瑚,“……尤其是玄机阁的人。”
林风张了张嘴,还想争辩什么,但看着范书涵那张苍白得近乎透明、写满了不容置疑的疲惫的脸,所有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他最终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带着满腔的失落和不甘,转身大步离开了冰冷的珊瑚塔顶。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塔内回响,渐渐远去。
石室重新陷入死寂,只剩下海风穿过珊瑚孔洞的呜咽。
范书涵依旧跪坐在原地,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那卷冰冷的《归墟启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一滴温热的液体,毫无预兆地砸落在墨蓝色的书封上,迅速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她猛地抬手,用宽大的素白衣袖狠狠擦过脸颊。再抬起脸时,除了眼尾一丝微不可察的红痕,所有软弱的痕迹都已消失。只剩下祭司应有的、冰封般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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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起身,走到那株暗蓝珊瑚前。珊瑚尖端的冷光映在她深黑的眸子里,如同寒夜中的两点星火。
“是啊……比死亡更绝望。”她对着珊瑚低语,声音轻得像一阵随时会消散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