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的七杀使,斗篷下传来一个飘忽不定、仿佛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破军,你的力量足以撕碎那层壳,但代价呢?昨夜投影之败,法旨意志受创,根源之力折损。此刻强行降临显化真身,必引动那新生的‘伪天’意志全力反扑。即便成功,你又能剩下几分力量应对可能存在的后手?别忘了,那斩开天穹的‘钥匙’,其残存意志是否彻底消散,犹未可知。莽撞,只会让法旨的损失雪上加霜。”
破军使眼中熔岩翻腾,显然极为不满,却一时无法反驳。那斩开天穹的一剑,那以身化树的决绝,确实留下了太深的阴影。
“七杀所言,乃老成谋国之道。”贪狼使收回星图,面具下的目光转向七杀使,“法旨意志受创,根源之力需要时间稳固。强行征伐,风险过大。然,‘伪天’初生,根基浅薄,其力量核心显化于外,便是那株巨树。其与下界凡俗的联系,便是其力量源泉,亦是其最大弱点。”
他顿了顿,声音如同冰冷的毒蛇:“凡俗蝼蚁,心灵脆弱,易被蛊惑,易生恐惧。那星陨谷中重建的烟火,那汇聚的微弱愿力,便是‘伪天’的脐带。断其脐带,污其愿力,则‘伪天’自溃,不攻自破。此为上策。”
“哦?”破军使瓮声瓮气地问,“如何断?如何污?”
贪狼使眼中闪过一丝幽光:“凡俗之信,源于所见之利,所感之安。若利失,若安破,信则摇,愿则散。七杀,你的‘影狩’,最擅无声侵蚀,播撒恐惧,扭曲认知。”
七杀使斗篷下的混沌面具微微波动,仿佛在无声地笑:“小事一桩。让那谷中的蝼蚁们,亲眼看看他们所信奉的‘守护神’,是如何带来灾厄的。让他们的新生禾苗枯萎,让他们的甘泉变作毒流,让他们的屋舍无端起火,让他们的孩童夜夜惊啼……让绝望如同瘟疫,在他们自以为安全的巢穴中蔓延。当他们对头顶那棵树产生怀疑,当恐惧压过感激,那汇聚的微弱愿力,便会化作腐蚀根基的毒药。”
“同时,”贪狼使补充道,“我会调动‘天罗’之力,扭曲星陨谷上方的天象。让白昼无光,让星辰错位,让温暖的庇护所,变成被天厌弃的诅咒之地。内外交困,釜底抽薪。待其人心离散,愿力污浊,‘伪天’根基动摇,显露出破绽之时……”
破军使臂膀上的暗金符文骤然亮起,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便是本座降临,彻底碾碎那株伪树,肃清污秽之时!用那叛逆之树的核心琉璃,来修补法旨的创伤!”
“善。”御座之上,那团黯淡的雷光发出一阵剧烈波动,混乱的意念中透出满意的情绪,“准……尔等……所奏……七杀……先行……播撒……恐惧之种……贪狼……扭曲……天象……破军……待机……一击……必杀……凡沾染……伪天……气息者……皆……抹除!”
“谨遵法旨!”三位巡狩使再次躬身,身影在殿内缓缓变淡、消失。
承天殿内,只剩下那团依旧明灭不定、散发着混乱与暴虐气息的雷光。它无声地扭曲着,仿佛在舔舐着昨日的“伤口”,酝酿着更加阴毒、更加致命的报复。冰冷的意念如同寒潮,在空旷死寂的大殿中弥漫:
“凡心……污秽……窃火者……终将……在绝望中……化为……滋养……吾之秩序的……尘埃……”
九重天阙的阴影,如同无声扩散的墨汁,再次笼罩向那片刚刚迎来金色黎明的大地。
星陨谷的篝火尚温,风车仍在风中轻旋,而一场针对人心、针对希望的阴冷绞杀,已悄然拉开了序幕。
温暖的金色巨树之下,林星楚似有所感,抬头望向那被巨树金光晕染的苍穹破洞边缘,眉头微微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