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冠之上,亿万星芒似乎更加明亮、温暖了几分。树干核心,那尊琉璃化的叶洛琳身影,在温暖光流的滋养下,轮廓愈发清晰。她双手依旧保持着结印的姿态,面容安详,仿佛沉眠于一场金色的梦境。但在那凝固的琉璃之下,在无人能窥见的灵魂深处,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感觉”,如同深埋地下的种子,悄然萌动。
那不是视觉,不是听觉。是一种……温暖的“触碰”。
她“感觉”到粗糙的石头被垒砌在自己脚下,带着阳光晒过的余温。
她“感觉”到清凉的溪水被引入焦渴的土地,滋润着新生的根须。
她“感觉”到简陋的屋舍在废墟上立起,炊烟带着米香袅袅升起。
她“感觉”到篝火的暖意,感觉到粗糙手掌抚摸新生禾苗的轻柔。
她甚至……“感觉”到那熟悉的、带着青草气息的风,拂过新扎风车的叶片,发出细微的、呼呼的转动声。
还有……歌声。不成调的歌谣,带着劫后的沙哑和小心翼翼的希冀,唱着她破碎九重天的身影,唱着她守护的风车,唱着脚下这片被温暖笼罩的大地。
这一切的感觉,如此微弱,如此遥远,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琉璃,隔着一个世界的距离。它们无法撼动她作为“柱石”的根基,无法唤醒她沉睡的意识。但是,这些属于凡尘的、琐碎的、充满烟火气的温暖脉动,却像一缕缕无形的丝线,穿透了永恒的琉璃,穿透了冰冷的牺牲,轻轻地、持续地……缠绕在她意识最深的沉眠之地。
一种奇异的、前所未有的“存在感”,在这永恒的守望中,悄然滋生。不再是冰冷的容器,不再是纯粹的牺牲品。她成了这片土地脉搏的一部分,成了那篝火、那歌声、那风车转动声的……背景与基石。这份“存在”,带着泥土的芬芳和炉火的温度,缓慢地渗透着。
***
云海之上,九重天阙。
天道宫深处,承天殿。
凝固的雷霆与星屑构筑的宫殿,弥漫着一种死寂的压抑。曾经悬浮于御座之上、不断扭曲变幻的刺目雷光,此刻显得异常黯淡和不稳定,光芒明灭不定,边缘处甚至逸散出丝丝混乱的能量流,发出低沉的、令人不安的滋滋声。
殿内并非空无一人。三道身影,如同雕塑般静立在御阶之下,垂首肃立。他们身上的气息,远比之前被叶洛琳斩杀的执法者首领更加深沉、更加内敛,却也更加危险。玄色的袍服上,并非简单的雷纹,而是绣着更加复杂、仿佛蕴含着部分世界规则的星轨与锁链图案,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左侧一人,身形高瘦如竹,脸上覆盖着半张刻满星辰轨迹的银色面具,露出的下颌线条冷硬如刀锋。他是贪狼使,司掌天道宫“天罗”之力,监控诸天星轨,洞察万界气运流转。
中间一人,体格魁梧如山,双臂抱胸,裸露的臂膀上肌肉虬结,布满了暗金色的、如同熔岩凝固般的诡异符文。脸上覆盖着狰狞的兽首面具,仅露出的双眼如同熔炉中燃烧的炭火。他是破军使,司掌天道宫“天罚”之力,乃征伐毁灭之矛。
右侧一人,身形笼罩在一袭宽大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漆黑斗篷中,脸上覆盖着没有任何五官、只有一片混沌漩涡的黑色面具。气息飘忽不定,仿佛不存在于此间。他是七杀使,司掌天道宫“影狩”之力,行走于虚实之间,最擅渗透、暗杀与湮灭痕迹。
“叛逆……窃火……凡尘污秽……”御座之上,那团黯淡的雷光发出断断续续、充满混乱与暴怒的意念波动,如同坏掉的机括发出的噪音,“星陨……凡心……新芽……威胁……必须……根除!”
宏大的意念在殿内回荡,带着一种被亵渎后的狂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昨夜投影被击溃,显化于凡尘的那股温暖而浩瀚的意志,如同灼热的烙铁,在它的本源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痕”。
“谨遵法旨!”三位巡狩使同时躬身,声音低沉而冰冷,如同金属摩擦。
贪狼使抬起带着银色星辰手套的手,凌空一抹。一片由无数细碎星光构成的复杂星图瞬间在他面前展开。星图的核心,清晰地标记着下界星陨谷的位置。但此刻,谷地上方,却被一团浓郁到化不开的、温暖的金色光晕所笼罩。这光晕如同一个巨大的茧,顽强地抵抗着星图规则的解析和渗透,只能勉强窥见谷中巨树的轮廓和微弱的人气聚集。
“目标区域,已被‘伪天’意志屏蔽。”贪狼使的声音毫无波澜,如同陈述一个冰冷的公式,“星轨紊乱,气运纠缠,天罗之网难以精准覆盖。强行窥探,恐引动‘伪天’反噬,打草惊蛇。”他指尖划过星图,那金色光晕如同活物般微微波动。
“哼!”破军使发出一声沉闷如雷的冷哼,臂膀上的暗金符文微微发亮,散发出灼热的气息,“区区凡尘污秽凝聚的伪物,也敢称‘天’?待本座降临,一力破之!将那窃火之树连根拔起,将庇护污秽的蝼蚁尽数碾为齑粉!何须窥探?”他眼中熔岩般的火光更盛,充斥着毁灭的欲望。
“愚蠢。”一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