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知捕捉到的核心深处,一种超越能量、超越物质、甚至超越“存在”本身概念的……**律动**,在以一个恒定的、无法想象的缓慢节奏,持续着。
那不是心跳,不是脉搏。
那更像是一种……**锚定**。
锚定着“此处”,锚定着“曾经”,锚定着某个被彻底碾碎、却未被混沌完全同化的……**坐标**。
混沌的沉降,依旧在继续。粘稠的泥浆带着亿万钧的重压,一层又一层地覆盖下来,试图将这最后一点异质的微光彻底掩埋、消化,融入这新生的、死寂的基底之中。
灰白的微光,被更深地掩埋。它似乎更微弱了,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融入这无边的黑暗与死寂。
然而,那核心深处的律动,却依旧顽强地、恒久地……存在着。
……
……
时间,在混沌的凝固中,再次被拉长至无垠。
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亿万个纪元。
覆盖墟渊的黑沼表面,早已干涸、板结,化作了坚硬、冰冷、毫无生机的黑色岩壳。灰蒙蒙的天空低垂,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片永恒的、压抑的铅灰。
死寂。
绝对的死寂,统治着这片天地。连那混沌沉降的汩汩声,也早已消失。
这里,仿佛成为了宇宙中最荒凉的坟场,埋葬着上一个纪元的尸骸,也埋葬着所有关于热血、爱恨、抗争与牺牲的记忆。
直到……
嚓。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枯枝折断的脆响,打破了这维持了不知多久的死寂。
黑色岩壳的某处边缘,一道细微的裂痕,毫无征兆地出现。
紧接着,裂痕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
咔嚓……咔嚓……
碎裂声越来越密集。
终于,一块巴掌大小、边缘锋利的黑色岩片,从主体上剥落下来,翻滚着掉落在下方的尘埃里。
剥落处,露出了底下……一片深沉的、毫无光亮的……黑。
但在这片纯粹的黑暗之中,一点微乎其微、几乎无法被肉眼察觉的……灰白色光点,极其极其缓慢地……向上“浮”了出来。
它终于穿透了那埋葬了它不知多少岁月的、厚重的混沌岩壳。
它悬浮在干冷、死寂的空气里。
依旧是那灰白的颜色,微弱得像幻觉。
它静静地悬浮着。
灰蒙蒙的天光落在它身上,没有折射,没有辉映,仿佛被它本身那奇异的“灰白”所吞噬。
它只是存在着。
像一颗遗落在时光尽头、蒙尘的沙砾。
它下方,那剥落了岩片的孔洞深处,那被它锚定了亿万年的坐标原点,一片空无。只有最纯粹的、凝固的混沌。
它存在的意义,似乎就只剩下这悬浮本身。
证明着……它曾来过。
证明着……有些东西,纵使被天道碾碎,被混沌埋葬,被时光遗忘……也终究……未能被彻底磨灭。
风,不知从何处吹来。
带着亘古的干冷与尘埃的气息。
那粒灰白的微光,在风中,极其轻微地……摇曳了一下。
如同……一声无人听见的叹息。
然后,它继续悬浮在那里。
在这片埋葬了过往一切、也孕育着未知虚无的……新生死寂之地上。
永恒地。
悬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