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灭”二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叶玫剑心头,也砸在远处被冰封了半身、动弹不得的苏婉心上。苏婉眼中瞬间涌出泪水,徒劳地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然!”执法长老话锋一转,声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冰冷的施舍,“念在你年幼无知,且此次爆发或非全然出于本心,更念及你师尊云崖子长老昔日为宗门立下汗马功劳…”
提到“云崖子”三字,执法长老的语气微微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但随即被更深的冷漠覆盖。
“…本座与诸位长老商议,网开一面,免你死罪。”
叶玫剑和苏婉同时一怔,一丝微弱的、不敢置信的希望刚刚升起,立刻被执法长老接下来的话语彻底冻结。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执法长老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裁决之力,“魔种邪力深植你身,此乃宗门大患,更是你自身无法逃脱的宿命枷锁!为绝后患,亦为给你一线渺茫生机去参悟己身、化解邪戾……”
他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锁定叶玫剑苍白的脸。
“…即刻起,剥去内门弟子身份,削去‘玫剑’道号!流放北域绝地——永寂冰渊!非召不得归!直至你体内邪力消散,或…身死道消!”
“永寂冰渊”四个字,如同来自地狱的宣告,带着彻骨的绝望寒意,瞬间冻结了叶玫剑残存的最后一丝血色。
那是一片被上古禁制封印的绝域,传说中连时间都会被冻结的死亡之地!终年刮着能撕裂神魂的“湮灭罡风”,冰寒足以冻结法宝灵光,更充斥着无数因极端环境而扭曲异化的恐怖凶物。被流放者,十死无生!
“不!长老开恩!”苏婉终于冲破喉咙的冰寒束缚,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玫剑她是为了救我!她不是故意的!求长老明鉴!求长老开恩啊!”
“住口!”执法长老厉声呵斥,一道无形的气劲隔空拂过,苏婉的声音戛然而止,如同被扼住了喉咙,只剩下无声的泪水和绝望的眼神。
“带走!”执法长老不再看任何人,袍袖猛地一挥。
两名早已等候在侧的执法堂弟子,面无表情地走上前。他们身上闪烁着抵御寒气的灵光,动作粗暴地架起几乎虚脱的叶玫剑。冰冷的锁链缠绕上她的手腕、脚踝,链条上铭刻的古老符文立刻亮起幽蓝的光芒,一股强大的禁锢之力瞬间侵入她的经脉,将她体内残存的那一丝微弱的灵力也彻底锁死。
叶玫剑没有挣扎,也没有再去看苏婉。她任由自己被架着,拖离这片狼藉的、被冰封的演武场。她的头低垂着,视线掠过脚下那些被冰封的、同门惊恐凝固的脸,掠过破碎的防护光幕,掠过远处高台上那些曾经欣赏她、教导她的长老们此刻冰冷疏离的目光,最后,定格在依旧被冰封在原地、徒劳挣扎的苏婉身上。
苏婉的嘴无声地开合着,泪水在她冻得发青的脸上结成冰晶。叶玫剑读懂了那个口型——“活下去!”
活下去……
这三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叶玫剑千疮百孔的心上。她闭上了眼睛,一滴滚烫的液体终于无法抑制地滑过冰冷的脸颊,却在落地之前,就被永寂冰渊流放令带来的、深入骨髓的绝望寒意冻结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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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寂冰渊。
名字本身便是一种诅咒,一种对生机的终极否定。
叶玫剑被粗暴地扔在冰渊入口的“界碑石”旁。巨大的黑色石碑如同墓碑,上面蚀刻着扭曲的、早已模糊不清的古老符文,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排斥与警告气息。身后,是两名执法堂弟子冷漠如石雕的脸,以及那艘送她前来的、散发着微弱灵光的“渡厄舟”。身前,是翻涌的无边黑暗与彻骨严寒。
“走!”一名弟子冷喝,声音不带丝毫情绪,如同在驱赶一头牲口。
叶玫剑踉跄着站稳,手腕脚踝上沉重的禁锢锁链哗啦作响。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渡厄舟的灵光在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凛冽如刀的寒风中显得如此微弱,仿佛随时会被吞噬。那两名弟子眼中,只有执行命令的漠然,再无半分同门之谊。这里,已是人间的尽头。
她深吸一口气,那空气冰冷刺骨,如同吸入无数冰针,直刺肺腑。她不再犹豫,转身,拖着沉重的锁链,一步,踏入了那翻涌的黑暗之中。
“呼——!”
仿佛踏入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身后界碑石带来的微弱隔绝感瞬间消失。一股远比外界酷烈百倍的冰寒,如同亿万根无形的毒针,无视了她身上单薄的宗门服饰,无视了锁链的冰冷,直接穿透皮肉,狠狠扎进骨髓深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凝固,思维都变得迟滞僵硬。
更恐怖的是那风。
永寂冰渊的“湮灭罡风”!它并非寻常意义上的气流,更像是一种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的可怕力量。它无声无息地掠过,所过之处,空间都仿佛被刮去一层,发出细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嗤嗤”声。叶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