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急于涌出的甘泉已清晰可辨。他侧过头,霜风将他额前几缕稍长的黑发吹起,露出轮廓分明的侧脸和那双沉静深邃的眼睛:
“引水靠的不是力气,是山势的走势、水气的聚散。就像打猎,”他声音不高,穿透寒冷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温度,“靠的不是手里拿的棍棒或铳炮,是看得清山里走兽的脚步,听得懂风吹草动的声音,辨得明每一处林子角落、每一条山涧溪流的脾气。山里头的门路,早就在那里摆着了,只看懂不懂、找不找得到门罢了。”
“那些茅草、木板、黄泥……”他意有所指地顿了顿,嘴角似乎挂着一丝极淡的笑意,却又很快敛去,“不也是一样的道理?”
覃龙咀嚼着这番话,望着老大坚毅沉稳、似乎与这片冷峻山川浑然一体的侧影,又回想一下那座被刻意修饰得平凡无奇甚至有些“老土”的新居,那屋脊上厚厚的茅草在微弱日光下泛着浅金色的光晕,一切念头都沉淀了下去,只剩下一个明确的感受:
老大要做的事,没有做不成的。那口泉水,迟早会顺着山势,在无人察觉中,流入这座看似不起眼的新房子处。正如他们的未来,也必定会如那深埋于泥土之下的细流,百转千回,终将汇入某个既定的、广阔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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