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轻轻弹了弹烟灰,一个大胆而清晰的念头在心中电光火石般成形:苏国富一个人没这个胆子、也没这个本事!那个“请假”的司机只是马前卒,这背后必然有一张网!副站长刚才的反应太过反常,他在怕什么?是在保苏国富?还是在保自己?或者,他本身就是网里的一环?
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江奔宇将烟蒂弹出窗外,猩红的火星在空中划出一个短暂的抛物线,倏忽熄灭。他握住方向盘,挂挡,松手刹。卡车沉稳的引擎声重新轰鸣起来。他没有再看那纷乱的坡地一眼,目光直视前方通往羊城的道路,眼神深邃而坚定。他要的不是简单地修理一辆车,或者抓出一个捣鬼的司机。他要的,是连根拔起!
卡车驶出鸡谷山区,刚过三乡镇外围的路口,江奔宇便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在路边的树荫下等候——穿着利落短褂的鬼子六倚靠在一辆破旧自行车的车把上,眼神机敏地扫视着四周;在他旁边,是一身青色对襟布衫、负手而立的钱沐风。钱老板的脸上依旧挂着惯常的浅笑,但那双精明的眼睛里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江奔宇将车缓缓停靠在路边。刚推开车门跳下来,钱沐风便已迈步上前,上下仔细打量了他一眼,那笑容淡了几分,多了份实实在在的关切:“江老弟!听到六子报信,可把老哥急坏了!怎么样?人真没事?那车……”
“钱哥,劳您挂心了!真没事,皮都没蹭破一块。”江奔宇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尘土,语气带着劫后余生的淡然和一丝骨子里的倔强,“算是老天爷开眼,外加运气好点吧。刹车在山顶上就被我试出了不对劲,没等下山坡就找了块荒地强行停了下来。这要是到了通往羊城的那段长陡坡才出事……呵,那后果才真是难以想象。算是在鬼门关前打了个转,人没事,粮也没丢,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钱沐风轻轻“啧”了一声,锐利的目光在江奔宇沉稳的脸上停留片刻,缓缓点了点头。江奔宇越是表现得轻描淡写,他越能感受到那份平静下压抑的惊涛骇浪。沉默了几秒,钱沐风向前微倾身体,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江湖道上特有的直接和试探:“老弟……这事透着一股子邪性。要不要老哥帮你活动活动?”他抬手做了个隐蔽的手势,暗示动用地下道上的手段,“三教九流,老哥在这一片多少认识些路子。保管做得干净,神不知鬼不觉……”
这提议带着十足的诱惑力,也体现着钱沐风的“义气”。但江奔宇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直视着钱沐风的眼睛,果断而坚定地拒绝了:“钱哥!您的好意,兄弟心领了!这份情,我记着。”他语气诚恳,却又带着不容置辩的分量,“但这件事,水太浑,牵连可能不小。我想……自己来处理!” 他强调了“自己”两个字,透出一种要将命运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的决心。
钱沐风微微一怔,随即眼中掠过一丝了然,甚至是一丝赞赏。他微微颔首,脸上重新挂起那副圆融的笑意,但那笑意里多了一份郑重:“成!老弟你有章程,老哥就不添乱了。”他轻轻拍了拍江奔宇的肩,“记住,江湖虽大,情义还在。需要的时候,” 他声音又低沉下去,每个字都清晰有力,“递个话。无论白的黑的,只要老哥能做到,绝无二话!”
“钱哥放心!” 江奔宇爽朗地笑了笑,带着江湖人的豪气,“真到了需要您这尊大佛挪挪身子、镇镇场子的时候,我江奔宇可不会跟您客气!那是拿您当自己人!”
钱沐风闻言,笑意更深,点了点头,不再多言。有些话,点到即止。
江奔宇的目光随即转向了一旁安静等候的鬼子六,神色瞬间变得冷峻而带着无形的威压:“六子!”
“老大!您吩咐!” 鬼子六立刻站直了身子,眼神像被点亮的探灯。
“立刻派人,”江奔宇语速不快,但字字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给我盯死苏国富!他放了假也不可能真当缩头乌龟躲在被窝里。他去了哪儿?见了谁?拿了什么?都要给我摸清楚!”
“是!”鬼子六毫不犹豫地应道。
“还有,”江奔宇补充道,“运输站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给我分派人手,暗中留意站里接下来几天调度出去的重要运输任务!特别是那些价值高、路线远、或者带有密级的军需民用物资!看清楚了,是暗中留意任务内容,看看哪些车、哪些人接了这种活!不用插手,只需要把信息传回来!”
“明白!老大!盯梢摸底是兄弟们的吃饭本事,包管他姓苏的和运输站里那只露出来的耗子尾巴,都藏不住!”鬼子六信心满满,眼中闪烁着精干的光芒。
“必须干净!”江奔宇目光如电,加重语气,“不留线索!不留尾巴!要让人就算怀疑,也抓不到一丝把柄!否则,就是给我添乱!”
鬼子六咧开嘴无声地一笑,透着狡黠和凶狠:“老大您放一百个心!咱们又不是刚出道的雏儿。查,怎么查?那就是地上掉根针,我们趴下去捡,也绝对不让人看见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