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盖脸砸中、拍倒、掩埋!只露出挣扎的手脚或乱蹬的腿脚。
新来和站着的红袖章们一下子全懵了!下一秒,惊恐和慌乱像爆炸的气浪般席卷了他们。再也顾不上一旁看热闹的工人和江奔宇,所有人全都手忙脚乱地扑了上去。有的疯狂地往外扒拉那些沉重的麻袋、箱子,有的试图找到被压住同伴的位置伸手往里够,有的惊慌失措地大喊大叫。整个场面鸡飞狗跳,狼狈至极。而那些原本围观的装卸工,在最初的惊愕后,瞬间化作鸟兽散,躲得远远的,但脸上幸灾乐祸的笑意却更深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在付出了更多碰伤、擦伤、腰差点闪断的代价后,终于把几个被埋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同伙从货物堆里“抢救”出来。这几个可怜人,有的额头鼓起青紫色的大包像长了个犄角,有的鼻梁被砸歪了渗着血丝,有的捂着后腰哎呦哎呦地直不起身,身上沾满了麻袋掉落的纤维和灰尘,制服更是被钩破了好几处。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砸下来的基本都是打包好的物资,没有致命伤,但也足以让他们疼得龇牙咧嘴,眼冒金星。
江奔宇在一旁看了这混乱滑稽的全程,憋笑憋得脸都微微发颤,肠子都快打结了。此时,他走上前一步,脸上露出一副关切、无奈又带着点不耐烦的混合表情:“各位领导……你们……检查好了吗?这惊险刺激的都检查完了的话,咱……咱能走了不?”
他指了指一片狼藉的车厢和堆了满地的货物:“您几位看看,这货都给你们‘请’下来了……麻烦能抓紧点时间给装回去吗?本来装车就用了好长时间,现在这么一折腾……”他拿出怀表看了一眼,夸张地叹了口气,“唉,这都多少点!这要是再耽误下去,回三乡镇铁定迟到,镇上供销社那边物资供应不上,影响几千口子的吃用……我是真没办法跟我领导交代了!只能如实上报,是您几位……嗯,严格检查,耽误了运力运输。到时候供销社那边怪罪下来,怕是……”他没把话说完,但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再敢耽搁,就把责任推给你们,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那新来的队长刚刚差点闪了腰,正一肚子邪火没处发,又被这夹枪带棒的话堵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指着江奔宇,脸上的肌肉扭曲着,嘴唇气得直哆嗦:“好!很好!江奔宇是吧?车牌乡.9527!老子记住你了!你……你给我等着!别得意太早!总有一天,总有一天老子会抓到你的把柄!到时候,我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好看!”他的威胁听起来有些色厉内荏。
江奔宇却只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那动作轻飘飘的,仿佛弹开了几粒灰尘。他甚至朝队长露齿一笑:“领导,抓不抓得到把柄,那是您的工作。我现在的急务就是赶时间!麻烦您快点安排您的兄弟们辛苦点,赶紧把东西搬回去吧?晚上八点之前,我,必须回去!”他语气坚决,寸步不让。
那队长被噎得几乎要爆炸,死死盯着江奔宇看了几秒,仿佛要把这张脸刻进骨头里。最终,他猛地转身,朝着他那群灰头土脸、狼狈不堪,有的还带着伤的队员咆哮道:“都还愣着干什么?!当摆设吗?!快!动手!把这些东西……都他妈的……给我搬回去!装好!”最后几个字简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走了几步,又猛地顿住,回头狠狠剜了江奔宇一眼,压低声音,带着刻骨的恨意和最后的不甘,嘶声道:“哼!别以为你玩得聪明!那些药材……几千斤!不可能就这么飞了!不是在车上,就一定藏在县里哪个耗子洞里!跑?我看你怎么跑!”他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冷笑,“等着瞧吧!老子回头就在县城到你们三乡的各个路口设卡严查!一袋一袋翻!一寸一寸搜!我倒要看看,你和你那些狗屁药材,还能长了翅膀飞出去不成!想混过去?门儿都没有!”
江奔宇听完这最后近乎疯狂的威胁,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甚至微微活动了一下站得有些僵硬的脖子,嘴角扯出一个几乎看不到的弧度,再次,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膀。那姿态,在昏暗的灯光下,在堆积的货物和疲于奔命的红袖章背景里,显得格外淡定,甚至带着点怜悯般的嘲讽。他知道,这场无声的较量远未结束,但此刻的僵局,他赢了。至于将来……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