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明砚抱起吓傻的男孩(正是太庙的小祀生铜娃),往房外冲,却被从里间出来的王麟堵住了路。他穿着件绣铜麟纹的绯袍,左眉骨的黑痣与赵麟、莲厉如出一辙,手里把玩着个巴掌大的铜麒麟,麟眼的暗绿与“青铜麟”的如出一辙。“又是你这搅事的!咱家的‘祭天麟’,轮得到你管?”
“用孩童的骨血铸铜麟,也配叫‘承天应命’?”谢明砚将铜娃护在身后,冷声道。他认出那铜麒麟的纹路,与赵麟的金麟、柳麟的玉麟同源,只是把鳞甲换成了铜片,边缘铸着个极小的“莲”字——莲家与乱党的血网,竟织到了太庙的祭器上。
王麟的脸涨成青紫,从靴筒抽出柄铜柄匕首就刺过来:“敢坏我祭典,让你变成太庙的‘镇石麟’!”匕尖带着铜的腥气,谢明砚瞥见匕首鞘上的“莲记”二字,与盐运司的铜锁、苏州的玉鞘如出一辙。
缠斗中,谢明砚撞翻了房角的铜箱,里面滚出本账册,页脚画着小小的铜麟,腹甲纹路数量对应失踪孩童的年龄,最小的那个才五岁,旁注着“骨殖细,宜合铜”。
“往太庙地道跑!”谢明砚拽着铜娃往房后冲,林羽的铁链缠住王麟的腰,猛地往铜砧上撞。王麟猝不及防,撞得头晕眼花,怀里的账册散了一地,被风吹进熔铜炉,纸页上的“青铜麟”三字在火光里蜷曲,像无数个哭泣的脸。
铜娃突然指着墙角的暗门:“师兄的工具在那!他藏了王麟的账册……”谢明砚跟着他推开暗门,里面堆着六具孩童的骸骨,最上面那具的指骨被铜锈裹得发绿,混在堆铜屑里——是被调进“铜麟脂”前的“料”。
(四)麟碎祭终
天快亮时,太庙的晨钟敲响,惊飞了檐角的寒鸦。
谢明砚将账册递给周御史派来的都察院御史,册上记着十三个属土孩童的名字,每个名字旁都画着小铜麟,鳞甲数量与年龄对应,像串浸血的铜珠。
“王麟招了,他是莲厉的堂弟,张诚的门生,原想借春耕祭典用青铜麟煽动百官,复辟旧党。”林羽用铁链捆着王麟的余党,链环上的铜麟脂在晨光里泛着暗绿,“太常寺的老祀官带着役夫去地道救人了,说要把混在铜屑里的骨渣都筛出来,好好埋在太庙后的柏树下,陪着历代忠魂。”
铜娃抱着师兄的铜龙佩,跟着老祀官往殿外走,小小的身影在丹墀上踩出浅痕,像株刚冒头的春草。他突然回头,把那把刻着“铜”字的铜铲塞进谢明砚手里:“先生,这是师兄给我的,他说铜是地里的骨,不该沾着人的血。”
谢明砚摩挲着铜铲的冰凉铲面,指尖的温度仿佛能焐热青铜里的寒意。他望着偏殿里被砸碎的“青铜麟”,碎铜上的暗绿被晨露冲净,露出青铜原本的青黑,像无数个终于卸下伪装的灵魂。
莲禾蹲在太庙的柏树下,把那块熏黑的“莲”字木牌埋进铜屑堆里,旁边摆着铜娃的铜龙佩、金书的银书坠。“姐姐,师兄,你们看,晨钟叫醒了。”她的声音很轻,却被太庙的风送得很远,“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用我们的血铸麒麟了。”
皇宫的方向,传来銮铃轻响——谢明砚已下旨,将莲家余党、张诚旧部悉数问斩,焚毁所有伪造的麒麟器物,在各地建“童子祠”,供奉失踪孩童的牌位。
谢明砚的目光投向远方的田野,那里已有农人扶犁春耕,田埂上跑着追蝴蝶的孩子,纸鸢上画着无纹的白麟,是莲禾教他们画的,说“这样的麒麟,才配守着田埂”。
林羽解开铁链,链环在晨光里撞出清越的响,像在为这趟跨越数省、染透血与泪的麒麟追查,敲起最后的安魂曲。
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太庙的柏树林,只有那把铜铲被谢明砚攥在手里,铲尖的铜锈里还沾着骨渣,像颗终于落定的泪。太庙的柏叶在风里轻响,仿佛在低声吟唱:所有以血伪造的祥瑞,终会被阳光晒透;所有被辜负的孩童,终会被春风记住。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