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阵仗吓傻了。"反了!你们这群刁民反了!"他举着铜鞭乱抽,却被王二柱用桑叉挑飞鞭子,叉尖抵在他的咽喉上。
"桑坤,你看看这是什么!"谢明砚将账簿扔在地上,纸页散开,露出上面的血字和刘显的签名。蚕农们涌上前,指着桑坤的鼻子骂:"还我儿子!还我手指!"
桑坤突然从怀里掏出个火折子,就要往蚕茧堆上扔:"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活!这灵蚕锦缎烧了,谁也别想知道真相!"
"休想!"林羽甩出铁链缠住他的手腕,谢明砚一脚将火折子踹飞。火折子落在蒸茧房的柴草堆上,却没点燃——昨晚的雨水早就把柴草泡透了。
蚕农们冲进蚕室,将那些染血的蚕丝、铜制的刑具、装着孩童指骨的竹筐一一搬到院子里。桑宝被王二柱抱在怀里,指着墙角的暗格:"里面......里面还有......"
暗格打开的瞬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里面堆着三百多个孩童的头骨,每个头骨的眼眶里都插着根红丝,像无数只流血的眼睛,盯着这个世界。
"烧了它!"谢明砚的声音嘶哑,"烧了这吃人的地方!"
桑翁点燃了第一把火。火焰舔过蚕室的竹墙,将那些染血的蚕丝、罪恶的账簿、狰狞的刑具统统吞噬。红丝在火里蜷成小蛇,发出"滋滋"的声响,像孩童的哭泣;铜钳、铜刷被烧得通红,映出蚕农们含泪的笑脸。
桑宝突然指着火里的一块锦缎,上面用红丝绣的"圣寿无疆"四个字正在融化,露出底下用孩童血写的"救命"二字。"是我哥写的......"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锤子敲在每个人心上。
(一)桑脉血誓
火势最旺时,谢明砚从怀里掏出"民心玺",在块烧黑的蚕茧上按了个印。朱砂混着烟灰凝成暗红,盖出的印比任何玉玺都沉重。
"朕在此立誓:"他的声音在火光中回荡,"杭州蚕税减免三年,蚕农贡丝减半。凡以'灵蚕'为名害民者,不论官阶高低,一律凌迟处死!"
蚕农们举起烧红的桑叉,在掌心烫出烙印。血珠滴在地上,与未燃尽的蚕沙融在一起,像条红绿色的河,顺着桑田的沟渠往下淌。
远处的钱塘县城传来钟声,是巡抚带着官差来了。谢明砚望着火光中的桑蚕坞,突然明白祖父说的"民心即天宪"是什么意思——民心不是块温顺的玉玺,是把烧红的烙铁,能烫穿一切虚伪和罪恶。
(二)灵蚕警世
三日后,谢明砚离开桑蚕坞时,蚕室的废墟上已经立起块石碑,上面刻着"灵蚕血证"四个大字,字缝里嵌着桑坤的骨灰和孩童的指骨。桑翁带着蚕农们在碑旁种了棵桑树,说:"等桑枝长满这石碑,娃们就不会再做噩梦了。"
桑宝的手指还缠着布条,却非要把半块桑叶饼放在碑前:"哥,陛下为你报仇了。"风卷着饼屑飞过桑田,落在新抽芽的桑叶上,像极了去年桑根喂蚕时的模样。
"陛下,往哪去?"林羽牵着马,马背上的货担里,装着串用蚕茧串的项链,每颗茧里都裹着个名字——是三百多个被害死的孩童。
谢明砚望着武夷山茶区的方向,那里据说长出了"能治病的仙茶"。他的指尖抚过龙纹令牌,上面的龙鳞被汗水浸得发亮:"去看看那'仙茶',是不是也浸着百姓的血。"
桑田的风吹过,带着桑叶的清香和淡淡的烟火气。谢明砚知道,这趟微服之路还没结束——只要还有人借祥瑞之名害民,他就永远是那个背着货担的"谢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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