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的水柱。
天色,渐渐地亮了。东方的天际泛起一抹鱼肚白,像一把钝刀,正缓慢地割开浓稠如墨的夜幕。然而这微弱的光亮并未带来丝毫生机,反而将滩头上的炼狱景象一点点剖开,暴露在所有人眼前,残酷得令人窒息。
附近的海水,已经被鲜血染成了暗红,随着波浪翻滚,仿佛是大地被撕裂后流淌出的血液。粘稠的血沫在浪尖上聚散,偶尔能看到漂浮的军靴或是断裂的枪托。如果不是顾及到岸上传来的震耳欲聋的交火声,恐怕早就有成群结队的鲨鱼被这血腥味吸引,在近海盘旋了。而此时,在岸边的滩头阵地上,战斗还在以一种近乎疯狂的姿态激烈地进行着,每一秒都有人倒在血泊中。
这里,已经彻底变成了绞肉机一般的战场。沙滩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弹坑,有的还在冒着青烟,有的则积满了浑浊的海水,水面上漂浮着油污和碎布。被炸断的铁丝网像扭曲的蛇,缠绕在尸体和装备残骸上,每一处都在诉说着战斗的惨烈。
跨海过来的水陆两栖坦克,大概有上百辆,曾在夜色的掩护下嘶吼着冲上滩头,遍布在几公里长的滩头上。而现在,大部分的坦克都已经被摧毁了。有的炮塔被整个掀飞,露出里面焦黑的乘员尸体;有的履带被炸断,车身歪斜地趴在沙滩上,炮管无力地指向天空;还有的油箱被击中,燃起熊熊大火,金属外壳在高温下扭曲变形,散发出刺鼻的焦糊味。
而在他们的对面,英**队的阵地前,也躺着几乎等同数量的被摧毁的坦克。那些英国坦克的残骸同样狰狞可怖,有的炮管深深扎进沙地里,仿佛一头头临死前仍在咆哮的巨兽。双方的坦克残骸在滩头中央形成了一条诡异的分界线,像是一条由钢铁和火焰铸成的死亡之墙。
如果来的是虎式坦克,此时恐怕早就凭借厚重的装甲和强大的火力冲上去了,撕开对方的防线如同探囊取物。但是现在,这些水陆两栖坦克薄弱的装甲,在普通的&nbp;2&nbp;磅反坦克炮面前都如同纸糊的一般,根本没有幸存的可能。一发炮弹袭来,就能轻易地在装甲上撕开一个大洞,里面的乘员瞬间便会被高温和冲击波吞噬。
剩余的水陆两栖坦克,并没有继续前进。它们像受伤的野兽般蜷缩起来,摆出了防守的阵型。履带在沙地上划出深深的沟壑,炮口警惕地对着前方,炮塔缓慢地转动着,搜寻着任何可能出现的目标。
在前面的,就是那些被击毁的坦克。这些扭曲变形的钢铁残骸,挡住了对方的视线,也成了天然的掩体。后面的坦克,充当了固定炮台的作用,炮管不时喷出火舌,向着对面发射炮弹。炮弹呼啸着穿过空气,在远处的阵地上炸开,扬起漫天的沙尘和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