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队长的未接来电有三通,号码显示的时间间隔越来越短,最后一通是十分钟前。
他按下回拨键,指尖在按键上顿了顿——溶洞里塌了半座山的消息,怕是够费队头疼的。
"林树君!"电话刚接通,费队长的大嗓门就炸出来,背景里混着警笛的嗡鸣,"你小子命是铁打的?
我派去的勘探队说溶洞底下阴脉乱得像团麻绳,刚才监测仪突然跳了三个大数字!"
林树君靠在洞口的青石壁上,望着山脚下逐渐亮起的纣市灯火:"阴德钱在我这儿。"他摸出钱包,隔着牛皮纸触感的阴德钱还带着体温,"福先生说这东西能镇阴脉?"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两秒,接着传来纸张翻动声:"福先生?
张屠夫那老小子没说错,你倒是把冥市的活神仙都勾上了。"费队长重重呼气,"行,你先回纣市,我让小刘去接你。
对了,老神棍刚才给我发消息,说小保安在他那儿啃炸糕,油都沾到人家道袍上了。"
林树君喉结动了动,想起小保安圆乎乎的脸,昨天还攥着他衣角说要吃草莓冰淇淋。
他对着山影活动发酸的手腕:"我直接去老神棍那儿接人,副食品加工厂那边......"
"高淑画在等你。"费队长打断他,"她今早堵在局里,说要等你回来聊连线师的事。"
挂了电话,林树君给老神棍发消息:"十点前把小保安送到副食品加工厂,多买俩炸糕堵住他的嘴。"老神棍秒回个叼烟的表情包,后面跟着串摩托车轰鸣的语音:"得嘞!
捎带手给你带碗羊汤,瞧你那小身板,溶洞里喂了半宿孤魂野鬼吧?"
副食品加工厂的铁门锈迹斑斑,林树君推开门时,门轴发出刺耳的尖叫。
高淑画站在车间中央,三十五个穿着红嫁衣的人偶列成半圆,月光从破漏的顶棚洒下来,在红绸子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她听见动静转过脸,朱砂痣在苍白的脸上格外刺眼:"你来得比我预想的快。"
林树君踢开脚边半块碎砖,那是刚才搬开压在陈彤身上的石梁时崩裂的。
他盯着最前排那个人偶的脸——和陈彤奶奶临终前念叨的"红绸子"一模一样:"连线师的局,彻底破了?"
高淑画垂眸整理袖口,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腕间的银铃铛:"算破,也算没破。"她抬头时眼尾微挑,"你在溶洞里烧的替身纸人,引走了连线师七成怨气。
但......"她走到人偶前,指尖划过其中一个的眉心,"有三个纸人没烧透。"
林树君后颈的汗毛竖起来。
他想起溶洞里那些突然响动的白骨,想起阴德钱在口袋里发烫的温度:"是因为......人偶?"
"聪明。"高淑画的银铃轻响,"连线师的术法,本质是拿活人当引子,把怨气封进人偶里养。"她转身时红裙扫过人偶的膝盖,"你烧的替身纸人,本该把怨气全引到地下去。
可这三个......"她叩了叩那人偶的天灵盖,"里面还锁着半缕生魂。"
林树君摸出阴德钱捏在掌心,铜钱上的纹路硌得掌心发疼:"生魂?"
"连线师要借人偶养怨气,就得拿自己的三魂七魄当线。"高淑画走到窗边,月光在她脸上割出冷硬的棱角,"每个怨气成型的人偶,都是连着他命的线。
你烧了替身纸人,等于拿火烧他的线——"她突然笑了,"所以溶洞里的白骨会响,那是他疼得发抖呢。"
林树君喉结滚动两下。
他想起福先生说的"引火石",想起张屠夫骂他"命里带煞",原来不是骂,是......他盯着自己沾着血渍的手背,"这么说,连线师现在......"
"伤了三魂,损了两魄。"高淑画掰着手指,"短时间内没法再布局,除非......"她望着顶棚漏下的月光,"除非他进福地。"
"福地?"林树君想起张屠夫说的"山底下阴脉动了","费队说的福地,就是......"
"阴脉最盛的地方,能养魂,也能续命。"高淑画转身时银铃又响,"但福地不是谁都能进的。"她盯着林树君掌心里的阴德钱,"你手里的东西,是钥匙。"
林树君赶紧把阴德钱塞回钱包。
他突然想起陈彤奶奶临终前的呢喃,想起溶洞里那些白骨的响动,喉咙发紧:"所以他暂时不会再害人?"
"暂时。"高淑画走到他面前,发间的茉莉香混着铁锈味钻进鼻腔,"等他养好魂,或者找到新的人偶......"她没说完,只是拍了拍他肩膀,"所以我不会停。"
林树君望着她眼里跳动的光,突然想起费队长说她今早堵在局里的模样。
他摸了摸后颈:"你接下来......"
"找新线索。"高淑画转身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