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树君望着怀里还在发抖的李大宝,又看向远处黑黢黢的住宿楼三楼——那里的窗户正缓缓打开,有团红影探出身来,脚腕上的银链在月光下闪着冷光。
保安室的荧光灯忽明忽暗,灯罩上落着层薄灰,在风里晃出细碎的影子。
李大宝攥着一次性纸杯的手直抖,杯里的茉莉花茶早凉透了,茶叶沉在杯底,像团凝固的暗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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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就上周五后半夜。”他喉结滚动两下,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铁板,“我巡完B栋地下车库,看表都两点四十了。本来想回岗亭眯会儿,可刚走到消防通道口,就听见——”他突然顿住,眼睛瞪得溜圆,“哒、哒、哒……”
林树君往前倾了倾身子,椅背发出吱呀一声。
他指尖敲了敲桌上的笔记本,笔帽在指节间转得飞快:“高跟鞋声?”
“对!”李大宝猛地抬头,额角的汗顺着鬓角滚进衣领,“那声音太清楚了,在水泥地上撞出回音。我当时还琢磨,这大半夜的谁穿高跟鞋来车库?难不成是哪个住户喝多了?可等我转过墙角——”他突然捂住嘴,像是要把涌到喉咙口的尖叫咽回去。
老神棍坐在藤椅里,吧嗒吧嗒抽着旱烟。
烟锅里的火星子明灭,照出他眼角的皱纹:“看见啥了?”
“红、红裙子。”李大宝的指甲掐进掌心,“那女的背对着我,站在7号车位前头。红裙子到脚踝,料子滑溜溜的,在手机电筒光下泛着血光。她脚底下是双黑高跟,鞋跟足有十公分,可我明明记得7号车位是王教授的,人家开的是银灰色帕萨特,哪来的红裙子女人?”
林树君停住笔:“脸呢?你看到脸了吗?”
“没。”李大宝摇头,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她一直没回头。我喊了声‘同志,这么晚还没回家?’,她就慢慢转过来……转过来……”他突然打了个寒颤,“她头发披到腰,可脸——脸白得像刷了层浆糊,眼睛倒是大,可眼珠子是灰的,跟死鱼似的。最邪门的是,她嘴角往上扯着,可那根本不是笑,就像有人拿线吊住她嘴角,硬扯成个弧度。”
老神棍的旱烟停在半空。
他眯起眼,从帆布包里摸出张黄符:“接着说。”
“我当时就想跑,可腿肚子转筋似的疼。”李大宝的声音越来越轻,像片被风吹散的纸,“她就这么盯着我,然后慢慢抬起手……指甲老长,涂着血红色甲油,指缝里还沾着黑渣子,不知道是泥还是啥。她指着7号车位,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是喉咙里卡了块破布。我往后退,后背撞在消防栓上,这时候……这时候她的脚动了。”
“脚?”林树君皱眉,“怎么动的?”
“没打弯。”李大宝突然提高声调,杯子“啪”地砸在桌上,茶水溅湿了他警服前襟,“她的膝盖根本没弯!就这么直着腿,一步步往我这儿挪,高跟鞋声越来越响,哒、哒、哒……我发誓,那声音就跟敲在我脑壳上似的!”
老神棍把黄符按在李大宝眉心。
符纸原本的朱砂纹路突然泛起黑晕,像滴墨汁渗进清水里。
他瞳孔微缩,旱烟杆“当”地砸在地上。
“接着呢?”林树君没动,目光锁在李大宝发白的嘴唇上。
“我喊了句‘操你姥姥’,抄起腰间的橡胶棍就砸过去。”李大宝喘得像刚跑完三公里,“那棍子结结实实砸在她肩上,可她跟没知觉似的,还往前挪。我急了,转身就跑,可跑了两步回头看——她还站在原地,就这么看着我。等我跑到岗亭,再拿手电筒照那个车位……啥都没了。7号车位上就停着王教授的帕萨特,车身上全是水,像刚被淋过雨似的。”
“之后呢?”老神棍捡起旱烟杆,在鞋底磕了磕。
“之后?”李大宝突然打了个喷嚏,搓着胳膊直哆嗦,“从那天起,我夜里睡觉总觉得有人往我脖子里吹凉气。前天洗澡照镜子,看见我背后站着个红影子,等我转过去,镜子里就剩我自己。还有今天早上——”他猛地掀起袖子,小臂上青一块紫一块,“我醒过来就有这些印子,跟指甲盖似的!”
林树君凑近看了看,指尖轻轻碰了碰那片淤青。
李大宝疼得倒抽冷气:“凉的!摸着跟冰块似的!”
老神棍从包里掏出个红布包,解开露出几枚铜钱:“你撞着阴煞了。那女的身上怨气重得很,怕是死得不安生。”他把铜钱在桌上摆成北斗形状,“最近纣市是不是又出啥怪事了?我徒弟前儿个说,西环河捞起个红裙子女尸,身上还捆着铁链子。”
林树君的笔在“红裙子”三个字下重重画了道线。
他想起上周法医室的报告,无名女尸右手小指缺失,指甲缝里检测出水泥碎屑——和李大宝说的“黑渣子”对得上。
“李哥,”他合上笔记本,声音沉了沉,“明天我跟老神棍去7号车位看看。你最近别值夜班,要是再看见那女的,用这个。”他摸出张叠成三角的符纸,是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