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儿!你过来!你这个当兄长的,怎么当的?牧儿的终身大事,你就一点不上心?”金萨日娜板着脸训斥儿子。
顾远被母亲当众训斥,非但不恼,反而笑着告饶:“娘,您别生气,是儿子疏忽了!儿子这就记下!明日!明日就发动全族上下,给咱们金牧大总管物色好姑娘!保管找个知书达理、貌美如花、能管住他这个憨小子的贤内助!”他拍着胸脯保证,引来众人善意的哄笑。
金牧挠着头,胸膛涨得通红,瓮声瓮气地嘟囔:“表哥……我……我自己找……” 声音在众人的笑声中显得格外微弱。
女眷圈子更是热闹非凡。乌尔托娅抱着九个月大的小顾攸宁,坐在铺着厚厚毛皮的软垫上。林秀儿则抱着她刚满四个月的双胞胎,两个年轻的母亲凑在一起,低声交流着育儿经,从孩子的吃奶、睡眠到长牙、学步,有说不完的话题。她们相识不过十几天,却因相似的年龄、和对孩子的爱,迅速成为了无话不谈的闺蜜。
阿箬坐在她们旁边,她虽然比乌尔托娅和林秀儿大几岁,但性情温和,也加入了她们的谈话。她分享着照顾孩子的经验,还拿出一些苗疆特有的、据说能让孩子安眠的香囊送给她们。
其他将领的女眷们——歌女、舞姬、甚至曾是营妓出身的,也围坐在一起。几碗马奶酒下肚,气氛更加热烈。她们仗着几分酒意,开始肆无忌惮地聊起闺房秘事,交流着“对付男人”的心得。
“妹妹们,我跟你们说,男人啊,就不能太惯着!该硬气的时候就得硬气!”
“就是!尤其是喝了酒回来,可不能由着他胡来!得让他知道厉害!”
“对对对!我教你一招,下次他要是……”
这些露骨而“经验丰富”的言论,听得乌尔托娅和林秀儿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们虽然已成婚,但毕竟年轻,哪里听过这些?乌尔托娅更是羞得把脸埋在小攸宁的襁褓里。
银兰坐在稍远的地方,听着这些粗鄙又带着生活智慧的言语,眉头紧锁。她看着乌尔托娅和林秀儿那副羞窘无措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清冷:“够了!王妃和晁夫人在此,你们这些混话也敢乱说?教坏了她们,小心王爷和晁统领治你们的罪!”
那些女眷被银兰的气势一慑,顿时噤声,讪讪地笑着。
乌尔托娅和林秀儿如同找到了救星,连忙抱着孩子凑到银兰身边,一左一右挽住她的胳膊,撒娇似的告状:
“银兰姐姐!她们太坏了!净说些羞人的话!”
“就是!银兰姐姐你管管她们!”
银兰看着身边两张年轻、依赖又带着委屈的脸庞,心中那根最柔软的弦被轻轻拨动。她仿佛看到了当年同样羞怯懵懂的乔清洛。一股酸楚瞬间涌上鼻尖。她强忍着泪意,轻轻拍了拍两个年轻夫人的手背,低声道:“别怕,有我在。” 然而,这句话出口,却勾起了更深沉的思念。她借口添酒,起身走到篝火照不到的阴影里,仰头灌下一大口烈酒,任由冰凉的泪水无声地滑落脸颊。清洛……阿古拉……你们在天上,可还好吗?
欢宴的另一边,顾远的目光一直未曾离开过独自坐在角落、一杯接一杯喝着闷酒的邹野。邹野脸上虽然也带着笑,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眼神空洞地望着跳跃的篝火,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那枚冰冷的银镯。
顾远心中一叹。他端起酒杯,走到邹野身边坐下,又对不远处的左耀招了招手。左耀正搂着小翠亲热,见状连忙安顿好妻子,快步走了过来。
“老四,老五。”顾远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两人耳中,压过了周围的喧嚣。他指了指邹野手中的银镯:“老四啊,又想家了?想史迦和孩子了?”
邹野身体一僵,苦笑着点点头,又灌了一大口酒,声音沙哑:“主上……我……”
顾远抬手止住他的话,目光扫过邹野和左耀,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老四,老五,你们跟我,从云州到江南水寨到潞州到石洲,再到这辽东苦寒之地,出生入死,整整七年了。”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北斗七子,如今只剩下你们两个还在这契丹之地挣扎。老五,你也有了家室,即将为人父。”
他看着邹野眼中瞬间涌上的痛楚,继续道:“我顾远最初起事,为的是复仇,为的是部族,为的是让跟着我的兄弟们,能过上好日子,不再受人欺凌,能堂堂正正地活着,能守护自己的妻儿老小!”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斩钉截铁:“如今,滑哥已死,大仇已报!羽陵、古日连根基初定。阿保机那边,投名状已纳,短期内算是稳住了。未来契丹建国,风云变幻,凶险难料。我顾远的前路如何,我自己也看不清。”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是!”顾远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我不能让你们再跟着我在这异族之地,继续提心吊胆,骨肉分离!老四,你的妻儿在苗疆,日夜盼你归家!老五,你即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