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清洛!”顾远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种被深深刺伤的冰冷,“你胡说什么?!宁儿病成这样,我心急如焚想办法!爹娘病重,我身为人子岂能不去?!我让你同去,是想让你也安心,也让爹娘看看你!看看孙子孙女!你…你竟说出如此狗屁不通的诛心之言?!”
他看着她紧紧搂着顾明赫,仿佛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的样子,心中更是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和失望。他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在这样十万火急的时刻,还在斤斤计较、耍小性子!石洲那个识大体、顾大局的“女诸葛”去哪儿了?怎么变得如此狭隘、如此…令人心累!
“好!好!你难受!你不舒服!你就在这儿好好养着!歇着!”顾远赌气般地厉声道,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一种被拒绝后的冰冷疏离,“我带着宁儿和寤儿去!金牧,我们走!”他不再看乔清洛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会消耗他仅存的耐心。他小心翼翼地、近乎粗暴地从乔清洛怀里抱过昏睡的顾攸宁,用厚厚的皮裘裹紧。
“爹爹!我也要去!”一直在旁边紧张看着的顾??立刻跑了过来,小脸上非但没有对妹妹病重的担忧和父母争吵的害怕,反而充满了对远行的兴奋和新奇,“我要去看阿爷阿奶!我骑马去!玉龙可厉害了!”他挥舞着小拳头,眼神亮晶晶的。
看着儿子那充满活力、毫无阴霾的小脸,顾远心中的怒火和烦躁奇迹般地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溺爱的柔软。这才是他的儿子!他的希望!他需要的是这样的陪伴和力量,而不是无休止的眼泪和抱怨!
“好!寤儿跟爹一起去!”顾远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他腾出一只手摸了摸顾??的头,“骑你的玉龙!这几百里路,就当是给你的实战训练了!让乞答孙乙涵叔叔带着天罡三十六煞的勇士们保护我们,一路上爹和叔叔们好好教你!”
“太好了!”顾??兴奋地跳了起来,立刻跑出去找他的小马驹了。
顾远抱着顾攸宁,对金牧点了点头。金牧叹了口气,同情地看了一眼呆坐在原地、如同被抽走了灵魂般的乔清洛,终究没再说什么,转身出去安排行程。
很快,一支精悍的队伍集结完毕。顾远抱着顾攸宁坐进了特制的、铺着厚厚毛毡的马车。顾??则骑在他心爱的小马驹“玉龙”背上,小脸上满是兴奋和跃跃欲试。乞答孙乙涵率领着天罡三十六煞如同沉默的钢铁堡垒,护卫在马车和顾??周围。金牧亲自驾车,何佳俊、邹野率领着金蛇堂的精锐和另一队赤磷卫负责外围警戒。近百人的队伍没有过多停留,在顾远的催促下,迅速离开了营地,扬起一路烟尘,朝着乃蛮部的方向疾驰而去。
营寨门口,闻讯赶来的晁豪、赤枭、铁狼、铁鹰、扎哈、阿鲁台等将领看着远去的队伍,都有些担忧和不忿。
“少主!多带些人手吧!最近不太平啊!”晁豪扯着嗓子喊。
顾远从马车窗口探出头,挥了挥手,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不必!你们守好营地!晁豪,你刚得了两个大胖小子,好好在家陪秀儿和老林头!人家跟着你来这吃沙子,别辜负了人家!赤枭、铁狼、铁鹰!你们仨,家里都有美人等着,赶紧给我生几个小狼崽子出来!我还等着他们以后跟寤儿并肩作战呢!都回去!”他的语气带着惯有的威严,也透着一丝对部下的关切,却唯独没有给留守的妻子留下只言片语的安抚。
队伍渐渐消失在视野尽头。
乔清洛抱着顾明赫,呆呆地站在毡包门口,望着那远去的烟尘。寒风卷起她的裙角和发丝,带来刺骨的凉意,却远不及她心中的万分之一寒冷。
他走了。带着病重的女儿,带着他视若珍宝的长子,带着他的精锐护卫…走了。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那句冰冷的“养着吧,歇着吧”,如同淬毒的匕首,反复在她心口搅动。
“营妓”…她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那是绝望到极致、心痛到麻木的嘶喊啊!她不是那个意思…她只是…只是渴望得到一点点关注,一点点像在石洲时那样的、把她放在心尖上的爱啊!她不是不想去,她是害怕!害怕长途颠簸加重宁儿的病,害怕长途奔波让赫儿也病!害怕自己这个格格不入的汉人女子出现在他父母面前会让他难堪,更害怕…害怕他这一路上,眼里依旧只有寤儿和宁儿,而她与赫儿,依旧是那可有可无的背景!
她低头看着怀中的顾明赫。小家伙似乎也感受到了母亲的悲伤和周围压抑的气氛,蔫蔫地靠在她胸前,小嘴瘪着,大眼睛里含着泪水,却乖巧地没有哭闹。他伸出小手,轻轻地、无意识地抓着母亲胸前的衣襟,仿佛那是他唯一的依靠。
环顾四周,乔清洛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孤独。石洲带来的那些人,似乎都在这片草原上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和归属。金先生何佳俊,本就是契丹人,与金牧配合无间,是营地的核心管家。银先生银兰,爽朗干练,早已和部族的女人们打成一片,也本就在契丹长大的她,用契丹语大声谈笑。北斗七子中的老四邹野、老五左耀,水匪绿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