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危急的是车队前方——金先生何佳俊正独战蓝童、谢胥两人,他双刀虽舞得密不透风,但左肩已中一剑,鲜血浸透青衫。
"顾帅待你们不薄!为何背叛!"金先生厉声质问,刀锋划过蓝童脸颊,带出一溜血花。
"为了石洲百姓!"谢胥义正言辞地喊着,长剑却阴毒地刺向金先生心窝,"顾远引契丹人入城,生灵涂炭!这些钱财物资,理应补偿百姓!"
另一面:乔清洛被阿箬护着向密林深处退去,耳边尽是兵刃相交之声。她看见金先生何佳俊双刀舞成一片白光,正与蓝童、谢胥战作一团;林秀儿与一群女人背靠背护着几个孩子;春杏抱着顾??跌跌撞撞地奔跑,身后追兵被赤磷卫带人截住...
"夫人小心!"银兰突然厉喝。
乔清洛只觉背后生风,一道黑影如大鹏般扑来。祝雍的手指几乎触及她的后颈,却被一柄突然飞来的短刀逼退。
"动我妻儿者,死!"
顾远的声音如惊雷炸响。乔清洛转头,看见夫君率数十骑从山坡上冲下,月牙刃在夕阳下泛着血光。他身后,乞答孙乙涵等羽陵部战士发出狼嚎般的战吼。
祝雍面色大变,急吹口哨。黑衣人如潮水般退入林中,临走前却不忘掠走几箱物资。
"清洛!"顾远飞身下马,一把抱住妻子,"可有受伤?"
乔清洛摇摇头,怀中的顾明赫却突然大哭起来。这哭声仿佛打开了某个闸门,林中顿时响起一片孩童的啼哭与妇人的啜泣。
顾远环顾四周,看着惊魂未定的家眷、负伤的部下,眼中闪过一丝痛色。他抬头望向石洲方向,那里火光冲天,浓烟遮蔽了半边天空。
"上马!"他沉声道,"我们快走。"
另一面,战了三十合的金先生闪避不及蓝童攻势,腰间又添一道伤口。就在危急时刻,大地震颤——顾远的火龙卫、土龙卫与赤磷卫小队杀回来了!
"一个不留!"为首的阿鲁台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长槊所过之处,叛军如割麦般倒下。扎哈一锤砸碎旁边死士胸骨;扎哈的弯刀割开三名刺客的咽喉;队伍后面的晁豪怒吼着将长矛捅入一名叛变的前同僚心窝...
叛军瞬间溃败。蓝童见势不妙,袖中一挥洒出毒烟趁乱带着残部遁入山林。烟雾另一侧,祝雍那贪婪的目光仍不死心地扫过乔清洛所在的马车——就差一点,他就能劫持顾远的妻儿作为筹码!
"清点伤亡!继续前进!"
一切尘埃落定,顾远没有令手下追击,他深知此刻一秒都关乎生死。当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的家眷队伍时,他心头一紧:"苏婉娘呢?"
无人应答。混乱中,那个疯癫的女人已不知所踪……
黑水峪晋军大营,寅时三刻。
李嗣源独坐中军帐内,粗糙的手指摩挲着鎏金酒樽。帐外风雪呼啸,偶有巡夜士卒的脚步声踏碎积雪,又很快被风声吞没。五万大军在此驻扎三日,距石洲不过百里之遥,若急行军一日可至。
酒液在杯中晃出细碎波纹,映出他鬓角新添的霜白。这位沙陀老将嗤笑一声,仰头饮尽杯中烈酒。喉头火辣辣的灼烧感让他想起十年前与李克用并肩作战时,那个豪气干云的义父拍着他肩膀说:"嗣源吾儿,战场上刀剑无眼,活下来的才是英雄。"
帐帘被掀起,裹着风雪闯进来的正是他女婿石敬瑭。年轻人甲胄未卸,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焦躁:"岳父!探马又报,石洲城南门洞开,似有大队车马出城!"
"知道了。"李嗣源慢条斯理地又斟了杯酒。
石敬瑭急得上前按住酒樽:"唐榕依拉泽只有五千人马,若顾远真勾结契丹......"
"那又如何?"李嗣源抬眼,浑浊的眸子里精光乍现,"殿下要的是顾远人头,可没说要保唐榕那杂碎的命。"
年轻将领一时语塞。帐内炭火噼啪作响,映得两人脸色阴晴不定。良久,石敬瑭压低声音:"岳父莫非真要纵虎归山?那顾远经营石洲多年,若让他带着部众投了契丹......"
"你当耶律阿保机是什么善男信女?"李嗣源大笑,笑声中却无半分欢愉,"契丹人狼子野心,顾远这是与虎谋皮!"他起身走到军事舆图前,粗壮的手指重重戳在石洲位置,"知道老夫为何按兵不动?我是在等!"
"等什么?"
"等到时候顾远和李存勖两败俱伤!"老将猛地转身,甲叶铿锵作响,"殿下近年愈发暴戾,听信谗言屠戮功臣。我李嗣源为晋国出生入死二十多年,如今却要为一个黄口小儿卖命?"他抓起酒坛痛饮一口,酒液顺着胡须滴落在锁子甲上,"那顾远能在乱世中将石洲治理得井井有条,麾下赤磷卫骁勇善战,此等人物岂会久居人下?"
石敬瑭心中暗惊。帐外这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亲兵高声禀报:"大帅!石洲方向起火了!"
李嗣源大步出帐,只见东南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