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房中央,阿鲁台和扎哈,如同两尊来自地狱的魔神。他们脸上涂抹着黑灰,只露出一双在黑暗中精光四射的眼睛。阿鲁台手中把玩着一枚小巧的黑色令牌,令牌上刻着一道狰狞的闪电纹路——正是顾远“惊雷”计划的信物。扎哈则仔细地擦拭着一柄狭长的弯刀,刀身幽暗,仿佛能吸走周围所有的光线。
“时辰……快到了。”阿鲁台的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
扎哈没有抬头,只是将弯刀缓缓插入特制的皮质刀鞘,动作沉稳有力:“各门守将,皆已换成了‘小狼’的心腹。‘老羊’寝殿外的十六名‘铁卫’,酒里加了料,此刻应如死猪。” 他们口中的“小狼”,正是刘守光。这位野心勃勃的燕王世子,在得到契丹“国书”和顾远许诺的兵甲粮草后,早已按捺不住弑父夺位的渴望!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并非来自天际,而是源自王府东南角粮仓方向!紧接着,刺眼的火光猛地窜起,瞬间映红了半边夜空!人声的惊呼、骚乱如同被点燃的野火,迅速蔓延开来!
“走水了!粮仓走水了!”
“快救火啊!”
“保护刘帅!保护王爷!”
混乱的呼喊声打破了夜的死寂。整个燕王府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池塘,瞬间沸腾起来。侍卫、仆役惊慌失措地奔跑,救火的铜锣声、水桶的碰撞声、女人的尖叫声响成一片。
几乎在火起的同时,骁锐营沉重的大门被猛地拉开!
“杀!” 阿鲁台一声暴喝,如同平地惊雷!他手中黑色令牌向前狠狠一挥!
“杀——!” 数百名蓄势待发的死士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汹涌而出!他们沉默得可怕,只有沉重的脚步声和甲叶摩擦的铿锵声汇成一股令人心悸的死亡浪潮,目标直指刘仁恭的寝殿!扎哈一马当先,身影如同鬼魅般融入黑暗,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前方的混乱之中。
寝殿外的回廊。十六名号称“铁卫”的精锐侍卫,此刻正如扎哈所言,瘫倒在角落或柱旁,鼾声如雷,酒气熏天,对逼近的杀机毫无察觉。
“噗!”“噗!” 轻微的利刃入肉声响起。扎哈的身影如同暗夜中的蝙蝠,每一次闪现都伴随着一道血泉飙射。他的弯刀快得看不清轨迹,精准地割开一名又一名“铁卫”的咽喉。阿鲁台率领的大队紧随其后,如同黑色的潮水漫过回廊,冲垮了殿门!
“谁?!” 殿内值夜的两名老太监被破门声惊醒,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便被数支弩箭钉死在华丽的屏风上。
巨大的声响终于惊醒了龙床上的刘仁恭。他醉眼惺忪地坐起,锦被滑落,露出松弛的皮肉。“混账!何人惊扰本王……” 话音未落,他便看到了冲入殿内、浑身浴血、杀气腾腾的黑甲武士,以及为首那两张涂抹着黑灰、如同恶鬼的脸庞!他怀中的美妾发出凄厉的尖叫。
“你……你们是……” 刘仁恭的醉意瞬间被无边的恐惧驱散,他认出了阿鲁台和扎哈身上那属于顾远亲卫的独特徽记,更认出了他们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如同看待死物的冰冷杀意!“顾远!是顾远派你们来的?!顾远!你居然也不安好心!守光!守光我儿何在?!” 他歇斯底里地嘶吼,徒劳地向后缩去,肥胖的身躯抖如筛糠。
回答他的,是阿鲁台手中沉重的战锤带着凄厉的风声砸落!
“啊——!” 惨叫戛然而止。红的血,白的浆,瞬间迸溅在明黄色的龙纹帐幔上,如同绽开了一朵妖异而残酷的花。
扎哈看也没看刘仁恭身边美妾血肉模糊的尸体,手中弯刀寒光一闪,旁边刘仁恭的谩骂也停止。他们打晕了刘仁恭,传令去找刘守光。他冰冷的目光扫过这座象征着幽州最高权力的奢华寝殿,从怀中掏出一个特制的铜哨,放入口中。
“咻——咻咻——咻——!”
三短一长,尖锐刺耳的哨音穿透殿宇,压过殿外的嘈杂混乱,清晰地传遍王府每一个角落!这是行动成功的信号,更是给早已按捺不住的刘守光——发出的夺位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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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在哨音响起的刹那,王府各处,忠于刘守光的将领同时拔刀!
“奉世子令!诛杀叛逆,拥立新主!”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更大的喊杀声、兵刃撞击声、垂死的惨嚎声在王府各处轰然爆发!忠于刘仁恭的势力在突如其来的内外夹击下,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瓦解崩溃。权力的更迭,在血与火的洗礼中,以最残酷的方式降临幽州……
阿鲁台和扎哈对视一眼,迅速隐入殿角的阴影中,如同从未出现过。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剩下的舞台,属于迫不及待的刘守光和他即将建立的“大燕”了。而这场由顾远亲手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