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沉默良久,脸上“羞愧”之色更浓,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再次深深一揖:“穆老金玉良言,振聋发聩!顾远……知错了!然,错已铸成,根基动摇,真气虚浮,调用不畅,已成事实。敢问穆老,此等颓势,当真……无法挽回?可有补救之法?顾远愿闻其详,洗耳恭听!” 他眼中流露出强烈的求知欲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这份焦虑,半真半假,既为角色所需,也确有一丝对自己真实状况的担忧。
穆那拉登见他态度诚恳,求教心切,脸上的严厉之色稍缓,抚着虬髯,沉吟道:“亡羊补牢,犹未晚也!你毕竟年轻,底子仍在,只是被酒色污了根基,散了气血精元,非是本源受损。若要补救,首要在于——克己!”
“克己?”顾远咀嚼着这两个字。
“不错!”穆那拉登斩钉截铁,“克制己身,收束欲望!老夫并非不通情理之人。你正值盛年,血气方刚,喜好美色,乃人之常情。便是老夫,亦非草木,岂能无情无欲?然,凡事需有度!需懂得节制!精元真气,如同水闸之后的江河之水。闸门需开,方能滋养万物,奔腾入海,此乃生机勃发之道。然,若闸门大开,任由洪水肆虐,则良田尽毁,根基动摇!你如今便是闸门失控,泄洪过甚!当下之急,是关闭闸门,蓄水养源!”
他粗糙的手指蘸了点杯中冷茶,在桌面上画了一个简单的阴阳鱼图案,虽不工整,却透着一股古朴的意蕴:“老夫是个粗人,不懂那些玄奥的经文。但活了大半辈子,观天地日月,察四季轮转,看草木枯荣,悟出一个道理:这世间万物,皆有其运行的‘道’!冥冥之中,自有规律!此规律,或许便是那些读书人口中的‘天人合一’!”
顾远心中一动,蓝誉道长的教诲瞬间浮上心头。
穆那拉登指着那简陋的阴阳鱼:“你看这阴阳,相生相克,相互依存。日升月落,寒来暑往,生老病死,莫不如是。再观那夫妻之道,一阴一阳,合为一体,孕育子嗣,此为天道伦常,合乎自然。男女交合,阴阳交融,本为生命延续之根本,亦是调和身心之道。然,此等交融,贵在专一、贵在和谐、贵在节制!需如四季更替,有生发,有敛藏,方得长久,交合后的结为正果,阴阳才可调养,天人合一自是如此……”
他的语气陡然变得激愤:“可那纳妾之风!实乃老夫深恶痛绝!一人之身,分侍数女!引得后宅不宁,争风吃醋,纷争不断!于男子而言,旦旦而伐,精元耗散无度,真气如何不虚?气血如何不亏?心神如何能静?此等行径,如同强行逆乱阴阳,打破那水闸开合的平衡!长此以往,莫说武功精进,便是寿数也要折损!此乃逆天悖理,自毁根基之举!顾帅,你府中……唉!”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已说明一切。
顾远心中念头飞转。穆那拉登这番源于生活观察和武学体悟的“天人合一”论,虽质朴,却直指核心,与蓝誉道长传授的玄门正宗理念,竟有异曲同工之妙!他抓住这个契机,脸上露出思索和恍然的神情,接口道:
“穆老所言,深合天道!顾远受教!听穆老一席话,令我想起昔日一位恩师的教诲。”他眼中流露出追忆之色,“那位道长曾言:‘孤阴不生,独阳不长。阴阳相生,道法自然。’天地万物,皆在阴阳平衡之中。武学之道,亦是如此!”
穆那拉登眼睛一亮:“哦?那位道长如何说?你体内那两股至刚至猛与至阴至柔的内力,竟能并行不悖,甚至相辅相成,老夫百思不得其解!莫非便与此有关?”
顾远点点头,整理思绪,将蓝誉道长的理念结合自身感悟娓娓道来:“正是。恩师教导,阴阳并非绝对对立,而是相互依存,相互转化。阳极生阴,阴极孕阳。如同这烛火,”他指着摇曳的火焰,“火焰炽热为阳,但其燃烧的根基——灯油,却属阴质。没有阴质的滋养,阳焰无以存续;没有阳焰的升腾,阴质则死寂凝固。我之百兽功,至刚至阳,如同烈焰;武当心法,至阴至柔,如同深潭。初时,两股内力在我体内如同水火不容,冲突剧烈,几欲令我爆体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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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那拉登屏息凝神,听得极为专注。这正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关键!
“幸得恩师点拨,传我‘阴阳相生’之诀。”顾远继续道,“他引导我认识到,刚猛并非一味地冲击破坏,其中蕴含着生生不息、催发万物的‘生发’之力,此力中便孕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