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并无血污,只有一层冰冷的细汗。他下意识地抬手,摸到的却是眼角一点未干的濡湿。
那年轻亲兵端着热汤,站在门口,被徐晃刚才那瞬间爆发的、如同受伤猛虎般的凶戾气息吓得脸色发白,进退不得。
徐晃闭了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胸腔里翻腾的心悸。那混杂着焦糊与江雾的西风,似乎还在窗外呜咽,萦绕不散,固执地提醒着过往的一切并非虚妄。他缓缓睁开眼,目光重新落回案头。那枚“界徐晃”的身份牌静静地躺在烛光下,蜡泪已然凝固,覆盖在“截辎”二字之上,像是覆盖了一层浑浊的冰。牌面幽暗,唯有那两个字,在凝固的蜡下,似乎依旧固执地透着一丝难以磨灭的微光。
他伸出布满老茧的食指,指尖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缓缓地、用力地,拂过牌面上那层冰冷而凸起的蜡泪。指尖下的触感坚硬而粗糙,如同抚摸着战场上冷却的箭镞,又似触摸着岁月本身那嶙峋的骨骼。
“备车……”徐晃的声音低沉沙哑,仿佛许久未曾开口,每一个字都磨砺着喉管,“明日……去武库。再看一眼……那些新打的铁蒺藜。”
亲兵连忙应诺,轻手轻脚放下汤碗,退了出去。
书房重归寂静,只余烛火跳动。徐晃的目光越过那凝固蜡泪覆盖的卡牌,越过摇曳的昏黄光晕,投向窗外无边无际的沉沉夜色。西风依旧呜咽,那缕遥远的焦糊与江雾的混合气息,丝丝缕缕,缠绕在鼻端,挥之不去。他布满皱纹的眼角绷紧了,浑浊的眼底深处,那点被蜡泪覆盖却始终不曾熄灭的幽光,似乎与窗外深不可测的黑暗,无声地对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