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月生并不掩饰自己脸上的神色,甚至逐渐加入了鄙夷的神色。直到坎贝尔恼羞成怒,“你是在侮辱一位大英帝国的特别代表,一位绅士”。
“坎贝尔先生,您是在诽谤一位受到各国认可和称赞的文明的代表、一位绅士。至于谁在侮辱大英帝国,如果我说恰恰是您,您同意我的观点吗?”
“诽谤,纯粹的诽谤,你这个......”
“没开化的野蛮人?还是东方猴子?这是您作为大英帝国的特别代表,给我这个圣米迦勒及圣乔治勋章获得者的定义吗?”
“......”
“好了,坎贝尔先生,这是一次对您代表帝国为我授勋的官方活动的答谢回访。这个已经在刚才我们寒暄中完成了相关仪式。至于后面的谈话,因为咱们双方的定位不太一致,您自视为帝国的外交代表,而我自视为一个中国西南省份的商人,是很难用这两种身份进行有效沟通的。这样吧,我建议双方换一种身份进行有效沟通”。
“愿闻其详”
“我知道您读于爱丁堡的费蒂斯公学(Fettes College),接受了古典教育,主修拉丁语、希腊语、数学与历史,培养了扎实的学术基础与逻辑思维能力。在校期间展露多语言天赋,自学法语与德语。随后,在爱丁堡大学法学院主修殖民地法律与东方学,师从着名法学家詹姆斯·麦金托什,研究英国殖民法律体系与印度法典。选修了梵语与缅甸语课程,师从东方学家亚历山大·坎宁汉,为赴缅任职做准备。1883年以优异成绩获法学学士学位(LL.B.),论文研究主题为《英属印度土地法的殖民适应性》。随后在东方学院进修了两年,参加英国殖民部主办的“东方公务员培训计划”,系统学习缅甸历史、佛教文化、热带疾病防治与贸易政策,结业时获“殖民地行政优等生”称号。
您八年前,基于在缅北的实地考察,编撰了《缅甸北部方言手册》,涵盖克钦语、掸语的方言对比研究,被英国殖民政府列为驻缅官员标准参考书。五年前,撰写了《滇缅边疆的宗教仪式》,记录滇西道教、南传佛教与民间信仰的融合现象,分析宗教对边贸网络的影响,成为东方学领域重要的田野调查文献。
作为《英属缅甸土地法案》起草人之一,三年前参与修订缅甸土地法,引入“永久产权”概念,为英资种植园扩张提供法律依据。今年,您在《滇缅商路关税改革备忘录》中提出“分级关税制”方案,主张对滇茶征收3%出口税、对法资商品加征15%附加税,成功削弱法国商品竞争力。
您前年发表了论文《克伦部落的等级制度与殖民适应》,提出“间接统治”策略,主张通过扶持克伦族首领维持边疆稳定,直接影响英属缅甸的土着政策” 。
“你......你......你怎么知道这些?你是清国的间谍?”
“呵呵,您相信自己的推断吗?或者说,您认为,即便我真的是一个清国的间谍,有必要花心思在一个缅甸的领事身上吗?”
“我希望您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没有义务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因为第一,我真的没这个义务,作为一个中国人,在自家的地盘上;第二,如果你想用帝国的武力或者外交来威胁,放心,保护我的不是清国的官府,而会是你在伦敦的某位素未谋面过的高级官员。当然,你可以把这个作为一个吹嘘,不妨试试”。
“我相信你的话,因为除非是殖民地部人事部的高层泄露,否则,你根本不可能知道我这么清楚的履历。不对,还有很多法案和政策,都是有密级的,人事部根本接触不到这些文件。难道你们清国政府在我们帝国内部的渗透这么深了?不可能的!”
王月生用一种悲悯的、无助的、看傻子似的眼光看着他。坎贝尔似乎在他的眼神中读出了“这个傻子是怎么从爱丁堡大学拿到学位的”这个意思。一定有哪里不对,一定是。哦,明白了。
“你是帝国的人?哦,不可能,帝国的情报人员与合作者都会在我们这里备案,高级的不能泄露姓名的,也会提前暗示我们不要冲突”。
王月生露出了彻底的无能为力的神情。“这就是为什么白厅的效率越来越差,因为太多的官僚和既得利益者充斥其间,尤其是殖民地部、外交部和印度事务部”。王月生用恰好可以让坎贝尔听到的声调喃喃自语。
“莫非......”,坎贝尔突然想起几年前自己被派到远东之前听到的一个传说,国内工商阶层和传统的土地主贵族对于帝国的远东政策非常不满,认为根本没有考虑到帝国的根本利益。而眼前这位刚刚屡次谈到帝国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