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他忙着幽州的事,她被家里催着学管账、看铺子,竟再没见过。
秦朗将粉笺凑到烛火旁,暖光里“柳氏如是”四个字渐渐清晰。
他想起柳如是之前总踮着脚说:“我爹说你是井里的月影,看着亮,捞不着。可我觉得,能把井里的影子写成‘万年’的人,心里定藏着比前程更沉的东西。”
那时他只当是少女的痴语,如今再品,倒比朝堂上的诸多虚言更真切。
“李猛,”秦朗将粉笺折成方胜,放进贴身的荷包,与那枚烟霞佩隔着层布相触,“明日巳时,备车去望江楼。”
李猛应着退下,书房里只剩烛火在窗纸上投下晃动的影。
秦朗望着案上的《凉州旧志》,忽然觉得这京城像张细密的网,七公主的皇室渊源是金线,柳如是的商贾视角是银线,国子监的同窗、温府的期许是棉线,而他即将踏入的凉州风沙,或许正需要这些不同的线,才能织成遮风的帐。
他端起那碗羊肉汤,暖意从喉头漫到心口。当年印月井的月影照亮过他的书,如今望江楼的邀约,大约是想问问,那束光是否还在。
明日去了,该好好答她——不仅在,还想让它照进凉州的戈壁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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