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全新的、充满了肃杀与冰冷意味的号角声,毫无征兆地,自后金军那已经完全投入冲锋、后防空虚的阵地后方,冲天而起!
那号角声,没有明军的庄严,也没有后金的苍凉。它尖锐、高亢,却又带着一种机械般的、不含任何感情的节奏,仿佛不是由人吹响,而是由某种战争巨兽发出的宣告。
正在阵前狂攻、即将撕开陌刀阵最后防线的英亲王阿济格,猛地回头!他那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被扰乱了决死一击的狂怒与疑惑。
然后,他便看到了,让他此生都无法理解,也无法忘怀的一幕。
地平线的尽头,出现了一道黑色的潮水。
一支数千人的、身披制式统一的暗色锁子甲、头戴遮蔽了半张面孔的锅形盔、旗帜与装备皆是他闻所未闻的明军骑兵,正以一个无比宽阔、无比密集的横阵,缓缓加速。他们手中所持的,是长达四米、枪尖在夕阳下闪烁着死亡寒芒的重型骑枪!
他们,正是皇帝陛下,最后的、也是最致命的底牌之一——五千名,悍不畏死的瓦兰迪亚骑兵!
“那是什么鬼东西?!”一名八旗甲喇章京失声惊呼。
这支骑兵太奇怪了。他们没有龙骧营冲锋时那排山倒海般的厚重气势,却给人一种更加心悸的压迫感。他们沉默着,整支数千人的部队,除了马蹄的轰鸣与甲胄的摩擦声,听不到任何一句战吼或咆哮。
他们就像一片移动的、由钢铁与死亡构成的沉默森林,正以一种无可阻挡的姿态,朝着那早已将所有注意力、将所有后背,都暴露给他们的、近万名八旗勇士的阵中,碾压而来!
这就是他们独特的骑墙战法。
不是一个楔形阵,不是一个突击箭头,而是一道延绵数里、由无数根骑枪枪尖组成的、平推过来的、真正的“墙”!
“拦住他们!后军!给本王回头,拦住他们!!”阿济格发出了惊恐的咆哮。他意识到了危险,但已经太迟了。
他麾下的勇士们,正陷入与陌刀阵的血肉磨盘之中,他们的热血、他们的疯狂、他们的全部意志,都倾注在了前方那道摇摇欲坠的防线上。他们听到了后方的号角,但惯性与疯狂让他们无法在第一时间调转马头。
而瓦兰迪亚骑兵,从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他们将手中的骑枪平举,稳稳地夹在腋下,身体微微前倾,与战马融为一体。数千名骑兵,动作整齐划一,仿佛由一个大脑在操控。他们的脸上,没有表情;他们的眼中,没有情绪。只有目标。
这就是瓦兰迪亚骑兵最恐怖的地方——他们的战术哲学,冰冷到极致。
在高速对冲的瞬间,他们从不进行任何规避动作。因为在他们的信条里,任何试图保全自身的闪躲,都是对骑枪冲锋威力的亵渎,更是对胜利的背叛。
一名刚刚斩杀了一名陌刀手的八旗巴图鲁,终于从疯狂中惊醒,他听到了背后雷鸣般的马蹄声,猛地回头。他看到一根冰冷的枪尖,正在他的视野中急速放大!
他的第一反应,是所有身经百战的骑士都会做出的反应——拨转马头,同时挥刀格挡!他要用自己精湛的马术和刀法,避开这致命的一击!
然而,对面的瓦兰迪亚骑兵,仿佛根本没看到他挥舞的马刀,也没有因为他试图规避而调整枪尖的方向。那名骑兵的眼神,空洞而专注,他的身体,纹丝不动,手中的骑枪,稳如磐石。
你,下意识地躲了。
所以,你死了。
那名巴图鲁的战马,成功地偏转了半个身位,让他堪堪避开了直刺心脏的枪尖。但那根骑枪,依旧以无可匹敌的力道,狠狠地扎进了他的侧肋!
“噗——!!!”
精良的甲胄,在骑枪巨大的动能面前,如同纸糊一般被轻易撕裂。枪尖贯穿了他的身体,从另一侧带着大蓬的鲜血和破碎的内脏穿出!他脸上的惊愕,永远地凝固了。
而那名瓦兰迪亚骑兵,在完成这次贯穿后,只是机械地松开手,任由那杆插着尸体的骑枪脱手而出,然后从马鞍一侧,抽出了一柄沉重的钉头锤,继续沉默地向前冲杀。
这,只是整个战场上,无数个瞬间的一个缩影。
“轰隆——!!!”
这道沉默的钢铁骑墙,终于,狠狠地犁进了八旗军的阵列后方!
那场景,是纯粹的、一边倒的屠戮!
无数的八旗勇士,在被贯穿身体的那一刻,才绝望地发现,他们引以为傲的骑术、他们赖以生存的战斗本能,在这群不闪不避的“疯子”面前,毫无用处!
你试图格挡,马刀会被骑枪的巨力直接震飞,甚至连同你的手臂一起折断,然后骑枪会毫无阻碍地扎进你的胸膛。
你试图闪避,你的战马会撞上对方的战马,而在正面撞击中,冲击力更集中的瓦兰迪亚战马会轻易地将你撞个人仰马翻,然后旁边第二根、第三根骑枪会把你钉死在地上。
本小章还未完,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