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山堡的晨露还凝在箭垛上,姜维已带着亲兵巡完了东城墙。
新补的青砖在晨光里泛着浅灰,是马邈带着工匠们连夜砌的——上次魏军投石机砸出的缺口,如今被糯米浆混着砂石填得紧实,指尖敲上去,只闻沉闷的"咚咚"声。
"将军,霍弋将军在校场候着了。"亲兵低声提醒。
姜维点点头,转身往城下走。石阶上还留着昨夜士兵巡逻的脚印,被露水浸得发深。走到半路,撞见阿莱娜提着食盒往营房去,盒盖缝隙漏出热气,混着麦饼的焦香。
"刚蒸的青稞饼,掺了些核桃碎。"阿莱娜把食盒往他手里塞,"马邈说工匠们熬了两夜修城墙,得垫垫肚子。"她指尖擦过姜维袖口,触到片硬甲,"又没穿软甲?巡城得小心些,别让承嗣看见你胳膊上的伤。"
姜维捏了捏她的手,把食盒递回亲兵:"先送过去,我去校场看看就来。"
校场里已站满了士兵。霍弋正让队列分开,左边是蜀军旧部,右边是西羌援军,中间空出块空地堆着兵器。见姜维来,霍弋跨步上前:"将军,按您的意思,把连弩和普通弓分了队。西羌的弟兄擅长骑射,但连弩用得少,今早试了三回,还有人总扣错扳机。"
姜维走到西羌士兵队列前,拓跋烈正红着脸教个年轻羌兵扳连弩机括。那羌兵攥着弩臂使劲拽,指节发白,弩弦却纹丝不动。
"左手托住弩身,右手拇指按这里。"姜维伸手按住机括旁的小铜钮,"不是硬拽,是借力——你看,这样一按,弦就松了。"
羌兵跟着试,弩弦"咔"地弹回原位,他眼睛一亮,咧开嘴笑。拓跋烈挠挠头:"姐夫,这玩意儿比我们的牛角弓娇贵多了。"
"练熟了就好。"姜维拿起一把连弩,弩臂上刻着个"蜀"字,是成都军械营新送的,"午时让马邈来教,他造了十年连弩,闭着眼都能拆。"
正说着,马邈背着个木箱匆匆赶来,箱盖掀开,露出十几根细长的铁条。"将军您看!"他捏起根铁条递过来,"西羌送来的铁矿里掺了些锡,我试着炼了炼,这铁条比寻常的韧三分——做连弩箭杆正好,射出去不晃。"
姜维接过铁条,弯折了半寸,松手后立刻弹直,果然没留痕迹。"让工匠们多炼些,"他转头对霍弋说,"下午把弓箭手分成两拨,一拨练连弩,一拨练火箭。火箭箭头得淬足桐油,昨晚我看库房里的油剩不多了,让后勤官去跟西羌部落换些——用咱们的盐巴,他们准乐意。"
霍弋刚应下,远处忽然传来喧哗。只见几个百姓扛着锄头往北门跑,领头的老汉是之前送野花的小女孩的爹,裤脚沾着泥,老远就喊:"将军!北门外的水渠裂了!今早放水浇地,口子越冲越大!"
姜维心里一紧。那水渠是引白龙江水浇田的,离城墙不过三里——若是魏军探子混在百姓里,顺着水渠挖地道,可不是小事。
"霍弋,你接着整训,我去看看。"姜维翻身上马,拓跋烈立刻带了十个羌骑跟上。
到了北门,水渠裂了丈宽的口子,浑浊的江水正往田埂冲,眼看就要淹了刚插的冬小麦。百姓们拿铁锨往缺口填土,可泥土刚扔进去就被冲走,急得直跺脚。
"别填了!"姜维跳下马,指着水渠对岸的老柳树,"拓跋烈,让弟兄们把那棵树砍了,树干横在缺口上!"
拓跋烈应声而去。几个羌兵拔刀砍树,"咔嚓"几刀就把树干劈断。众人合力把树干抬到渠边,横在缺口上,水流顿时缓了些。姜维又让人搬来石块压在树干上,再往缝隙里塞麦秸,最后铺层厚土——不过半个时辰,缺口就堵得严实。
老汉抹着汗笑:"将军真是神了!这水渠要是冲垮了,今年冬麦就完了。"
姜维蹲下身摸了摸渠边的土,是黏黄土,本不该裂得这么突然。他用剑鞘扒开缺口处的泥土,见下面埋着几块碎石,边缘很新,不像是自然裂的。
"最近有外人来过这水渠吗?"他沉声问。
老汉愣了愣:"前几天有个卖货郎,说从陈仓来的,在渠边歇过脚,还问我这水往哪儿流......"
姜维心里咯噔一下。他站起身对拓跋烈说:"带两个人顺着水渠往上游走,看看有没有别的缺口,特别是靠近魏军营地的地方。"又对老汉道,"这几天让百姓们别单独来渠边,若是看见陌生人,立刻报给守城士兵。"
回堡的路上,姜维攥紧了缰绳。邓艾刚退,就有人动水渠的主意——是想毁粮田断补给,还是想借修渠挖地道?不管是哪样,祁山堡这太平,怕是守不了太久。
到了营房,阿莱娜正给承嗣喂米糊。小家伙坐在竹车里,小手扒着车沿,看见姜维进来,咿咿呀呀地伸手。姜维洗了手抱他,承嗣立刻抓住他的胡须晃,口水滴在他手腕的旧伤上。
"刚才去看水渠,没出事吧?"阿莱娜递过布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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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维擦着承嗣的嘴,低声道:"可能是魏军的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