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您看他们的炊烟,”邓忠捧着刚收到的探报,纸页在手里抖得像风中的麦叶,“比昨天又少了三成,伙夫房的烟囱大半都冷着——肯定是粮快没了!”
邓艾把饼渣掸掉,目光扫过探报上的字:“蜀军每日喝粥,士兵面有饥色,羌人开始杀战马……”他忽然冷笑一声,把探报往桌上一拍,“姜维这戏演得太假,杀战马?羌人把马看得比命还重,不到最后关头绝不会动刀。”
帐外传来吵嚷声,个魏兵连滚带爬地冲进来,手里举着个破陶碗,碗里盛着些稀粥,米粒少得像星星。“将军!这是从祁山堡扔出来的,”士兵的声音发颤,“蜀兵骂咱们是饿狼,说就算喝粥也能守到明年麦熟!”
邓艾接过陶碗,用手指沾了点粥尝了尝,寡淡的米汤里只有几粒青稞,还带着股陈粮的霉味。“把这碗粥给各营传看,”他把碗往地上一搁,粥洒在泥地里,很快被吸干了,“告诉弟兄们,再熬十天,祁山堡就是咱们的了!”
邓忠刚要走,忽然看见望楼下的空地上,几个蜀军俘虏正蹲在那儿晒太阳,个个面黄肌瘦,裤腰都勒得紧紧的。“父亲您看,”他指着俘虏们凸起的颧骨,“这总不是装的吧?”
邓艾的目光落在俘虏们的手上——那是双双布满老茧的手,掌心的硬皮比常年握刀的士兵还厚。“是装的,”他转身下楼,灰布袍在台阶上扫出沙沙声,“真正饿肚子的人,手会发抖,握不住东西。你再看他们的眼神,亮得像藏着野火——那是心里有底气的样子。”
祁山堡的伙夫房里,张弩正帮着羌人妇女往灶里添柴。灶膛里烧的是带霜的青稞秸秆,烟不大,火却旺,锅里蒸着的青稞馍在笼屉里发得鼓鼓的,麦香顺着门缝往外钻。
“慢点添柴,”马邈站在门口,手里的账本翻得哗哗响,“将军说了,烟要少,味要藏——不能让邓艾闻出咱们在蒸馍。”
张弩往灶里塞了把湿秸秆,浓烟呛得他直咳嗽:“这比打仗还难!”他掀开笼屉,抓起个热馍就往嘴里塞,烫得直哈气,“俄何烧戈首领说,他弟弟带的羌兵在暗道里都快把青稞馍当饭吃了,咱们却在这儿喝稀粥演戏,太憋屈!”
马邈从怀里掏出块干肉,塞给张弩:“将军昨晚让人从暗道递上来的,让你补补力气。”他往窗外望了眼,魏营的炊烟正浓,飘过来的肉香勾得人肚子直叫,“忍忍吧,等邓艾放松警惕,咱们就……”他做了个挥刀的动作。
张弩嚼着干肉,忽然看见王大爷提着个竹篮从伙夫房后巷钻进来,篮子上盖着块黑布,隐约能看见里面的东西在动。“王大爷,您怎么来了?”少年迎上去,看见老人的裤脚沾着泥,像是刚从暗道爬出来。
“给你们送好东西,”王大爷掀开黑布,里面是十几只活蹦乱跳的兔子,眼睛红得像玛瑙,“天水城的百姓在山里逮的,让暗道里的弟兄们改善改善伙食。”他往灶台上瞅了眼,看见笼屉里的馍,忽然笑了,“将军这主意高,让邓艾当回睁眼瞎!”
正说着,霍弋匆匆走进来,独眼里闪着光:“将军让准备,今晚有行动。”他往灶膛里添了根柴,声音压得很低,“邓艾果然上当了,他把投石机都撤到后营了,前营的防备松了一半。”
张弩的眼睛亮起来,手里的馍差点掉地上:“是不是要夜袭?我去叫人!”
“不是夜袭,”霍弋按住他的肩膀,“是让俄何烧戈带些人,从暗道出去,绕到魏营后面的水源地——把咱们酿的青稞酒倒进去。”他嘴角扬起抹笑,“邓艾不是爱喝酒吗?让他的弟兄们喝个够,明天保管起不来床。”
王大爷听得直拍大腿:“这招妙!去年我家小子结婚,喝的就是这种酒,三碗就醉得像滩泥!”他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这是解酒的草药,给咱们的人备着,别误伤了自己。”
暮色降临时,祁山堡的炊烟彻底歇了。邓艾站在望楼上,看见对面的堡子渐渐隐在夜色里,只有几个哨塔亮着微弱的灯火,像困乏的眼睛。他忽然觉得心里发慌,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却又说不上来。
“父亲,该歇息了,”邓忠端来碗热茶,“蜀军肯定撑不过明天,您都三天没合眼了。”
邓艾接过茶碗,却没喝,只是望着祁山堡的方向。夜风吹过,带来股淡淡的酒香,像是从堡子里飘出来的。“姜维到底在搞什么鬼,”他喃喃自语,指尖在茶碗边缘划出圈,“这安静得太不正常了。”
远处的魏营里,已经有士兵开始打鼾,喝了掺酒的水后,个个睡得像死猪。俄何烧戈带着羌兵隐在暗处,弯刀上的寒光映着他们的笑——明天天亮,就是好戏开场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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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折 麦场破敌围
天还没亮,祁山堡的号角就响了。那声音像道惊雷,劈开了黎明前的黑暗,震得魏营的帐篷都在晃。邓艾从梦中惊醒,看见帐外火光冲天,隐约听见“蜀军杀进来了”的喊叫声。
“怎么回事?”他抓起剑冲出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