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似乎同样对这片山林了如指掌,总是能恰到好处地避开后方追击的猎人射过来的箭矢,明明可以悄无声息的远遁,却总是不经意间停下脚步,似是挑衅般回望追击的猎手,又在下一次危险降临前全身而退。
许阳和幽泉没有打扰追逃的任何一方,就那么隐匿身形注视着林间这一场生与死的追逐。这又何尝不是一场物竞天择的试炼呢?
嶙峋而锋利的鹿角就像高贵的王冕,白鹿如同林中的王者一样优雅从容地跳跃着,似乎背后的追杀丝毫不关它的事一样,垂首采撷了一只鲜美的草菇兀自咀嚼着,丝毫没注意到不远处的林间,三名猎手早已蓄势待发。
司空已经五十岁了,却是有着四十年的猎手经验,他自信自己的身手依然不输年轻人,依然矫健如初,手里的长枪依然可以生擒虎豹。
他满意地看着侧前方拈弓搭箭的司龙,他的侄子,也是他一手带大的优秀的猎手,心中不免有几分得意。
就算将来下去了,见到自己那英年早逝的兄长,也可以放心大胆地拍着胸脯说一句问心无愧。
至于身后那个虎头虎脑仍显稚嫩的年轻人,司空不免回头看了一眼,满眼尽是慈爱,却不免有几分忧愁。
作为自己的儿子,明明只比司龙小了一个月,却依旧幼稚的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也是自己骄纵惯了,缺少了司龙身上的那份成熟,年轻人显得暴躁易怒。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司空有信心,自己的一身捕猎的本领一定会毫无保留地传给自己的儿子司虎。
箭矢破空而至,那白鹿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只一个轻轻地跳跃,便躲开了司龙看似必中的一箭。看着被山石弹落在地的箭矢,白鹿歪头看了看林间,似乎在和追踪而至的三人对视,旋即一个转身,在第二箭还未挽在弓弦上,几个跳跃便没了影子。
司空只感觉始终提着的一口气泄了,眼瞅着追踪无望,神情难免有些失望,司家三人的捕猎团队很少像今天一样铩羽而归的。弯腰拾起掉落在地的箭矢,招呼着司龙过来收好。毕竟,重新打造一支羽箭可不便宜。
司空忽地愣了一下,眼睛望向精铁打造的箭镞。原本锋利的箭镞此刻早已弯曲变形,不禁心下凛然。
要知道司龙的臂力加上精铁箭镞,就算是岩石都能射开的。循着箭矢掉落的方向望过去,便见那野草丛生之中,一块黄澄澄的混杂着泥土的东西躺在那里,上面还清晰可见箭矢留下的凹坑。
司空的心不免抽搐了几下,几乎只是一瞬便想到了那种可能,立马眼光变得炽热无比,一把丢掉了手里的长枪和箭矢,几乎是一个饿虎扑食便窜到了近前,粗糙的大手胡乱扒拉了几下,一块足足有脸盆大小的狗头金便呈现出大半的真容。
身后不知何时同时响起了两道粗重的呼吸声,司龙司虎两人四只眼睛瞪得几乎要滴出血来,伸手胡乱摩挲着大山的恩赐,本就沉重的呼吸声又加重了几分,一时间只听到三个人粗重的喘息和急速的心跳声。
终归是司空见多识广,率先冷静下来,艰难地从金子上挪开目光,咽了咽并不存在的口水,声音嘶哑地开口吩咐子侄:“你俩合伙把它刨出来,小心些,莫坏了品相。”边说边捂着看似酸麻的腰身站了起来。
司虎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听过老爹的话,也没了往常司空一开口便骤然而生的不耐烦,一把抽出腰间的匕首,循着那狗头金的缝隙一点一点地清除着周遭的石子杂物。
一手按着狗头金,一手用匕首卖力地剔除着周遭的阻碍,司虎甚至已经想好了黄金的花销用途。上次去城里卖兽皮山货路过的翠浓楼,那里面的姐儿可是白白嫩嫩的,只要有了金子,想必自己身上也没了那门口的恶奴嘴里骂的土腥味了吧!?
最好是去到城里最繁华的东城,在那里买一所三进的院子,再买上十几个仆人婢女,当然老婆、小妾肯定是多多益善的,那才是人过的日子,哪里似是这般整日在山林里与野兽为伍能比的!只是不知这些金子够不够用,少不得还要留出些钱财在城里谋个正经营生,才算细水长流,再也不用跟着村里那帮泥腿子一般整日打猎、种田为生了。
有了目标便有了奔头,有了奔头便有了干劲,司虎手上的力道不免加快了几分,却见那本应黄澄澄的狗头金忽然变得猩红刺目,口鼻中传来了一股血腥味,登时吓得司虎一个哆嗦。
司龙嘴里猛地溢出了一口鲜血,喉咙间呜咽不停,似是破了洞的风箱,嗬嗬地响着,艰难扭过头,看着持枪从背后刺入自己身体的二叔,眼里满是绝望和疑惑。
司空的脸上早已没了往日的和善,只一振臂,司龙便像是一只破布口袋一样被高高挑起,又重重抛在一边。凝望着司虎惊恐的眼神,声如厉鬼般嘶哑着开口道:“财帛动人心,小子记住了,我不杀他,难保他不会先下手对付你我父子二人。你记住,永远不要试图去赌一个人的人性,否则你会死得很难看。”
司空快步上前,伸腿踢了一脚仍旧傻愣愣站在一旁呆若木鸡的儿子,“快些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