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船沿!"阿南大吼,同时从腰间抽出颂姨给的铜刀,猛地砍向那些浮肿的手指。
刀刃接触到皮肤的瞬间,河水突然沸腾起来。伴随着一声非人的尖啸,那些手指松开了。威猜趁机爬上船,浑身发抖,嘴唇已经泛紫。
"它...它在下面..."威猜牙齿打颤,指着黑沉沉的水面,"不止一个...有很多..."
阿南看向他手中紧握的东西——那团腐烂的布条包裹着几根发黑的骨头,中间确实嵌着一个金属物件,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色光泽。
"快划回去!"威猜突然惊恐地喊道。
阿南这才注意到,河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数十个细小的漩涡,正以他们的船为中心缓缓聚拢。他抓起船桨拼命划动,但船却像被无形的力量拖住,在原地打转。
"哗啦——"
一只苍白的手臂突然从水中伸出,重重拍在船板上。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转眼间,十几只浮肿的手扒住了船沿,湿漉漉的头发像水草般漂浮在水面。
威猜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疯狂踢踹那些试图爬上船的手。阿南抓起铜刀一阵乱砍,刀刃所过之处,那些手臂立刻缩回水中,但很快又有新的冒出来。
就在两人绝望之际,岸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铜铃声。那些手臂顿时僵住,然后像触电般缩回水中。河面的漩涡也渐渐消散。
阿南抬头望去,只见颂姨站在岸边,手里摇着一个古旧的铜铃,另一只手持着火把。火光映照下,她的脸色凝重得可怕。
"快回来!"她厉声喊道,"河水要醒了!"
两人拼命划船,终于回到岸边。刚踏上陆地,身后的河面就掀起一道诡异的浪花,仿佛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水下翻了个身。
回到颂姨家,三人围坐在油灯旁。威猜裹着毯子,仍在发抖。颂姨仔细检查了那团从河里捞上来的东西。
"这不是普通的水葬物,"她小心翼翼地剥开腐烂的布条,"这是'水神契'。"
布条完全展开后,露出一个暗红色的金属圆盘,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古老符文。圆盘中央嵌着一小块骨头,周围环绕着五根细长的人指骨,被红绳紧紧捆在一起。
"古时候,这条河的渔民会制作这种契约献给河神,祈求平安丰收。"颂姨的声音低沉,"契约上会刻着献祭者的名字和誓言。"
阿南凑近查看,果然在圆盘边缘发现了一行几乎被锈蚀殆尽的文字。
"这上面写的什么?"威猜哑着嗓子问。
"以骨为契,以血为盟..."颂姨眯起眼睛辨认,"献吾...后面看不清了,但最后这个词是'永世'。"
屋内陷入沉默。油灯的火苗突然跳动了一下,墙上的影子随之扭曲,仿佛有无数双手在舞动。
"我们该怎么办?"阿南打破沉默。
颂姨长叹一口气:"这种契约一旦立下就不能违背。现在它被你们从河里带出来,就等于撕毁了契约。河神...或者说,那些依靠契约力量被镇压的东西,就会来讨债。"
威猜突然抓住颂姨的手:"您一定有办法的,对吧?多少钱我都给!"
颂姨抽回手,摇头:"这不是钱能解决的事。契约必须重新立下,但..."她犹豫了一下,"需要原来的立契者,或者他们的血亲。"
"这都几百年过去了,去哪找他们的后代?"威猜绝望地问。
颂姨没有回答,而是看向阿南:"你奶奶临终前,有没有给过你什么东西?"
阿南一愣,想起奶奶塞给他的那个小布包。他急忙从行李深处找出那个已经褪色的红布包。打开后,里面是一块漆黑的木牌,上面用金漆写着一个古老的姓氏。
"这是..."
"你奶奶的娘家姓,"颂姨点头,"班蓬镇最早的家族之一,也是当年主持祭祀的家族。"
威猜的眼睛亮了起来:"所以阿南能重新立契?"
"理论上可以,但..."颂姨欲言又止,"现在的河已经变了,河里的东西也变了。我不知道古老的仪式是否还能奏效。"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三人警觉地对视一眼。阿南走到门前,小心地问:"谁?"
"是...是我,林家的阿勇。"门外传来一个颤抖的男声,"求求你们,救救我妹妹!"
阿南打开门,一个浑身湿透的年轻人跌跌撞撞地冲进来,脸色惨白如纸。
"慢点说,怎么回事?"颂姨扶住他。
"我妹妹...她昨晚去河边放水灯,到现在都没回来。"阿勇的眼泪混着河水往下淌,"刚才...刚才我在下游找到了她的鞋子,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