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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费业将绳索牢牢系在一根突出山体的石笋上。这根历经风霜的钟乳石柱表面布满蜂窝状的孔洞,却意外地坚固。他用力拽了拽绳子,碎石簌簌落下,在百米深的谷底激起细微的回响。深吸一口气后,他纵身跃出悬崖。
夜风在耳畔呼啸,运费业的衣袍猎猎作响。绳索在岩壁上摩擦发出"吱嘎"声,有几处甚至迸出细小的火星。月光照亮他因兴奋而涨红的脸庞,束发的丝带早已不知飞向何处。在距离湖面约十丈处,绳子突然绷直——已经到了极限长度。
"哎?怎么下不去了?"运费业悬在半空晃荡,靴尖勉强能撩到水面,激起细碎的水花。他仰头大喊:"公子田训!帮帮忙!"声音在山谷间回荡,惊起几只夜栖的飞鸟。
城楼上的田训原本正在品茶。听到呼喊,他放下青瓷茶盏,月光在盏中残茶上投下摇曳的碎影。"来了来了。"他懒洋洋地应着,从箭筒抽出一支羽箭。箭尾的雕翎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咻——"
破空声划破夜空。然而就在箭矢即将切断绳子的瞬间,一阵突如其来的山风改变了轨迹。箭锋擦过主绳,却意外割断了作为保险的副绳。运费业只觉得腰间一松,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坠向湖面。
"田训你——"惊呼声被"扑通"的落水声打断。湖面炸开巨大的水花,惊得岸边芦苇丛中的萤火虫四散飞逃。冰凉的湖水瞬间灌入运费业的口鼻,他胡乱扑腾着,昂贵的云纹锦袍吸饱了水,像铅块般拖着他下沉。
湖底暗流涌动。运费业拼命蹬腿,突然感到小腿传来一阵刺痛。借着月光透过水面的微弱光亮,他看见数十条银灰色的影子正围绕自己游弋——是温春食人鱼!这些畜生的牙齿在月光下泛着森白的光,像无数把微型匕首。
"咕噜噜..."运费业慌乱中呛了口水。奇怪的是,食人鱼们只是试探性地咬了几口,便纷纷露出嫌弃般的姿态甩尾游开。有两条甚至吐出刚咬下的布料碎片,仿佛在抗议食物的难以下咽。
浮出水面的运费业剧烈咳嗽着,抹了把脸上的水珠:"田训!我恨你!"他的声音因为呛水而嘶哑,束发的玉冠不知去向,湿漉漉的长发贴在脸上,活像只落汤鸡。
湍急的水流裹挟着运费业向下游冲去。他徒劳地抓住几丛水草,却都被连根拔起。月光下,他的身影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起伏不定,骂声顺着水流飘出老远:
"你这个笑面虎!"
"假惺惺的伪君子!"
"我要告诉士大夫福政!"
河岸边的芦苇丛中,几只青蛙被吵醒,"呱呱"地抗议着。运费业的声音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河道转弯处的山影里。只有那根断掉的绳索还悬在崖壁上,随着夜风轻轻摇晃,像条失去生气的蛇。
田训倚着城垛,慢条斯理地又斟了杯茶。茶汤在月光下呈现出琥珀般的色泽,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含笑的眉眼。"真是抱歉呢。"他对着空荡荡的山谷举杯,语气里却没有半分歉意。
守城的士兵憋笑憋得满脸通红。有个年轻的忍不住小声嘀咕:"三公子这次怕是又要闹脾气了。"
"无妨。"田训吹开茶面上的浮叶,"他明日自会带着新想出来的馊主意,精神抖擞地再来。"说着从袖中取出个油纸包,里面赫然是运费业最爱的英州烧鹅。"倒是可惜了这宵夜。"
下游的河滩上,运费业终于抓住根垂柳枝爬上岸。他精疲力尽地瘫在草地上,月光照亮他狼狈不堪的模样:华贵的锦袍成了碎布条,腰间玉佩不知何时被水流卷走,靴子也只剩一只。
"田训...你给我等着..."他有气无力地咒骂着,手指深深抠进泥地里。几只萤火虫好奇地围着他打转,照亮他脸上混合着愤怒与委屈的表情。远处传来野狼的嚎叫,运费业一个激灵爬起来,单脚跳着往官道方向逃去,剩下那只光着的脚丫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苍白。
公元7年,记朝都城——广州。
清晨的雾气笼罩着这座新兴的帝国都城,珠江的水汽在初升的阳光下蒸腾,给整座城市镀上一层朦胧的金色。皇宫的琉璃瓦上凝结着露珠,在微风中轻轻滑落,滴在青石阶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皇帝华河苏站在御书房的窗前,手中握着一份刚刚送到的军报。他的目光越过宫墙,望向远处的港口——那里停泊着来自南洋、天竺、甚至更遥远国度的商船。记朝立国不过七年,却已从一个小小的岭南政权,扩张至横跨南海、东至东萨维兰的庞大帝国。
然而,这份军报却让他眉头紧锁。
华河苏展开羊皮纸,上面用朱砂勾勒出前线的战况:
"臣运费雨于东萨维兰前线谨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