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抛开那些豪门光环,坐在经济舱的过道座位上,听着邻座的闲聊,看窗外云卷云舒,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旅程。至于那些曾占据她整个世界的人,如今连回头看一眼的必要,都没有了。
顾言之翻书的指尖顿了顿,轻声问:“在想什么?”
白若溪转头对他笑了笑,眼底是前所未有的清亮:“在想,云城的桂花该开了。”
飞机穿越云层时,顾言之正在给邻座的H国大妈讲解中医穴位,白若溪忽然盯着他耳后的那颗小痣,猛地想起什么。
“顾言之,”她开口,声音带着点不确定,“你小时候是不是住过云城的老巷弄?穿蓝色背带裤,总跟在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身后?”
顾言之翻书的手顿住,转头看她,眼底闪过惊讶:“你怎么知道?”
白若溪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想起十岁那年,父亲带她去顾家老宅,指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说:“这是言之,以后就是你未婚夫啦。”那天她抢了他的糖葫芦,还把他推到了石榴树下,他哭着说“再也不跟你玩了”——后来顾家搬去M国,这桩孩子气的定亲就成了长辈间偶尔提起的笑谈。
“原来你就是那个‘小哭包’。”白若溪忍不住笑出声,肩膀的旧伤都跟着轻了些。
顾言之耳尖微红,合上书:“你也没好到哪去,抢我糖葫芦还拔我自行车的气门芯。”他顿了顿,声音放轻,“我爷爷总说,当年要不是我爸坚持去M国发展,这门亲事早就作数了。”
白若溪望着窗外流动的云层,忽然懂了父亲电话里那句“你们年轻人应该合得来”——原来不是巧合,是长辈们早就埋下的线。
“所以,”她转头看他,眼底带着促狭的笑意,“顾医生这次回国,是来履行小时候的婚约?”
顾言之没否认,只是从包里拿出个小瓷瓶,倒出粒药丸递给她:“先把药吃了,治肩膀的。至于婚约……”他迎上她的目光,语气认真,“可以先从朋友做起。毕竟,总不能让你再拔一次气门芯。”
白若溪接过药丸,指尖触到他的温度,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邻座的大妈不知何时睡熟了,机舱里只剩下空调的微风声。
她忽然觉得,这趟经济舱没白坐。那些被秦俊熙搅得一团乱的过往,好像就在这几句玩笑话里,被悄悄抚平了边角。
飞机开始下降时,顾言之帮她取下行李箱,低声说:“云城的桂花确实开了,我订了家老字号的糕点铺,他们做的桂花糕,比小时候你抢我的那个还甜。”
白若溪抬头,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眼眸里,忽然想起秦俊熙总说“等忙完这阵就带你去”,却从未兑现过。而眼前这个人,连她小时候爱吃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
舷窗外,云城的轮廓越来越清晰,成片的桂花树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白若溪深吸一口气,知道有些迟到了许多年的缘分,终于要在这个秋天,重新开始了。
桂花糕的甜香还萦绕在鼻尖,白若溪却忽然往后退了半步,拉开了与顾言之之间的距离。她看着他递过糕点盒的手,指尖微微颤抖,终究还是咬了咬牙。
“对不起,言之。”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不能接受你,也……不能喜欢你。”
顾言之脸上的笑意僵住了,他慢慢收回手,糕点盒在掌心显得有些沉。“是因为秦俊熙?”他问,语气平静得听不出情绪。
“不是。”白若溪摇头,目光落在远处白家的车队上,“是因为我自己。”她想起在澳门的雨夜,想起生日宴上秦俊熙默认订婚时的冷漠,想起那些被辜负的期待和被碾碎的信任——心就像被水泡透的纸,再也经不起任何褶皱了。
“我爸安排的亲事,我知道他是为我好。”她吸了口气,抬头看向顾言之,眼底带着歉意,“你很好,是我见过最温和、最靠谱的人。可我现在……心里像堵着块石头,连自己都快活不明白了,怎么能拖着你?”
顾言之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笑,将糕点盒塞进她手里:“没关系。”他的指尖擦过她的掌心,带着微凉的温度,“我说过,可以先从朋友做起。你不用有压力,也不用急着给我答案。”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爷爷常说,药材需要炮制才能入味,感情也一样。慢慢来,总会有适合的火候。”
白若溪捏着温热的糕点盒,忽然鼻子一酸。原来被人理解的感觉,是这样的——不用解释太多,他就懂她心里的挣扎和胆怯。
王叔的车缓缓开过来,顾言之替她拉开车门:“上去吧,你爸该等急了。”
白若溪坐进车里,看着顾言之站在原地朝她挥手,忽然觉得这趟回国的路,好像没那么难走了。她打开糕点盒,拿起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甜而不腻的味道漫过舌尖,像云城初秋的风,带着点治愈的暖意。
或许顾言之说得对,慢慢来就好。她现在最该做的,不是急着开始一段新感情,而是先找回那个在泳池里自由穿梭、在云城老街肆意大笑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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