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薛奉雪就是在找借口做这种事情,作为失败的惩罚,檀玉满脸泪痕,被抱到龙床上。
夜色如水般流淌,皇宫寝殿内熄了灯,只留了床头一盏蜡烛,发出燃烧的噼啪声。
猩红烛泪顺着烛身缓缓流淌到底下的银盘之中,旁边那张无比宽大的龙床上,伸出一只纤长雪白的手。
五根纤细手指葱白如玉,抓着褥子的指尖用力到轻微发白,很快又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捉回去。
明黄帏帐轻荡。
……
幸好靖王还算有良心,知道明日就是檀玉的登基大典不好太过火,只一次便大发慈悲放过了他。
最终,檀玉昏昏欲睡地倒在浴桶里,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从水里抱出来擦干又送进被子里的。
四月初九,新帝登基之日。
檀玉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来时天边才刚泛起鱼肚白。
他像往常一样闭着眼往床榻外侧一滚,却意外没有滚到那个熟悉又宽阔的怀抱,而是扑了个空。
……?
檀玉睁开眼,猝不及防和屏风处捧着天子冕服的靖王对上视线。
身后是一溜烟低着头的太监宫女。
见檀玉醒来,领头的大太监赵德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领着宫人朝龙床上双眼迷蒙,正朝着靖王伸出双手求抱的少年新帝磕头行礼。
“奴才赵德福,给陛下请安。”
按规矩应该等到大典结束后才这么叫。
但赵德福惯会察言观色,从靖王殿下亲自从他手中捧了天子冕服进殿,他就明白了这个活阎王对新帝的态度。
果然如传言说的那样,已经是宠爱到极致了。
耳边是太监宫女齐刷刷的请安声,檀玉大脑迟钝了一会儿,他此时正被薛奉雪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后背醒神。
视线下意识看向榻边靖王旁边的黑金色冕服,才反应过来从今日睁开眼睛开始算他就是新帝了。
……还是感觉好不真实哦。
明明去年这个时候他还只是个大一的学生,结果一年多过去居然在封建社会当上皇帝了?
透过一层薄薄的龙凤屏风。从宫人的角度只能看到新帝搂着靖王的那双纤细的手,以及从靖王腿边伸出来的一点雪白足尖。
起床先洗漱,宫人将水盆和干净的布巾端上来。
檀玉几乎是闭着眼睛让薛奉雪给他刷牙洗脸,然后仰起头,任由柔软的布巾擦干脸上的水珠。
这些事情在王府中日日都要发生,譬如吴管家等人早已司空见惯,心中毫无意外。
但内务府新进来的宫人就不同了。
赵德福眼皮重重一跳,心道这哪里是对待王妃或者是天子该有的态度。
简直是比富贵人家养孩子还精细。
若非知道这位新帝本身就是个温柔可亲的人,否则就照着靖王这种惯法,怕不是要养出一个混世魔王出来。
洗漱完,檀玉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他脸一红,抬手捂住自己不争气的肚皮。
按照礼部的条例,大周历代天子登基大典这日早上不应进一粒水米,要洁净自身,以示对上天的敬意。
比起这些没用的虚礼,薛奉雪更希望在乎檀玉的身体。
他早上让人吩咐厨房煮了些燕窝粥,配上一小盘包子,此时恰好呈了上来。
看着桌子上香喷喷的粥和包子,檀玉下意识吞了吞口水,虽然饿,却没有动作。
因为昨日礼部特意送来了一本大典的各项流程,其中当然也包括各种禁忌和注意事项。
他知道按照自己今日早上是不应该吃东西的。
最多只能喝一点水。
薛奉雪只一眼便看出檀玉心中的想法,他动手盛了碗燕窝粥,哄道:“乖,吃些东西,大典时间长,免得饿的肚子疼。”
靖王照常准备喂饭,檀玉抬头看了眼屏风后的宫人们,犹豫着道:“你们先起来吧,不必一直跪着。”
“是,奴才谢陛下恩典。”
起身时能看见靖王送到新帝嘴边的勺子,而新帝也面不改色吃饭下去。
这……
赵德福内心更加忐忑,擦了擦汗,不敢再抬头看,忙低下头带着人退到一边。
待到靖王和陛下用完早膳,距离大典仅剩下不到半个时辰。
赵德福按照惯例上前请示,问道:“王爷,是否要奴才等伺候陛下更衣?”
他是内务府新选拔出来的大太监,懂得不少御前伺候的规矩,上一任大太监是他干爹,只是前不久已经随先帝去了。
新帝登基自然不会再任用先帝留下的人。
上一批太监宫女已经在前两日拿了银钱遣散归家,这新进宫的都是内务府刚调/教完的新鲜血液。
就算是赵德福,面对靖王和新帝也难免拘谨。
薛奉雪一边拿起手边的